风升神智摇晃,骤然生出几分不知自何处来的迷惘,如被一层无形之膜包裹。
不透光、不透气。
“阿升。”携着音韵的话传至耳畔,裹着自己的水膜蓦地破裂,她醒神。
瑟缩一瞬,她合眼微晃脑袋清醒自己,而后立即靠近淮与,抱上她的胳膊。
“我这等实力来此果真是送死。”她感叹。
“怎会?”淮与却道:“我与你一同,不会送死。”
风升笑还未扬起,眼前忽变。
遮眼的灰色雾气似被一阵风吹起,可那风却未在她们身上留下痕迹,无感无觉,唯有雾气被卷向天际。而后现于眼前之景荒凉至极,如同某一界的边境。
枯黄开裂的土地,零星几株植物亦是几近凋零,路无行人,道无过客。
像极了书中对于垂荒原的描述。
风升蹙眉,“垂荒原?”
淮与摇头,“魇鬼造的梦。”
风升恍然大悟,又见诸多无实体的魂灵自地表升起。
摇曳虚无,却又喃喃着不知何物。起初只是一两只在几丈外升起,不出片刻却成燎原之势,近乎将这片荒芜贫瘠的大陆铺满,唯留她们方圆之地未被侵扰。
转瞬便将她们包围,淮与当即拔出剑,正是那柄玄黑之剑,出鞘之声清冽肃杀。风升闻声道:“魇鬼造梦是为留困敌人,让其自相残杀,若未能扰乱对方心智便无妨。”
“好。”淮与将涌动的灵力按下些许,但没收剑。
“其实我有些疑惑。”四处魂灵仍在升腾,其速惊人,风升瞧着,蹙眉道:“魇鬼若未能扰其心智,梦会崩塌,可它为何还能构建此境?”
“我亦不解。”才进灰雾便有迷离之感,欲将她拽入,她反应过来后做出了抵抗。按理来讲,不该仅仅是脱离梦境,而是此境不成。
淮与道:“此前我分明将其击破了,你却还是陷了进去。”
风升思绪正乱,众魂灵的低喃声骤然高涨。
“为何困我!”其声凄厉,虽为问句,却为质问。
“溟诡不明,我欲出,何罪之有?”
“困守一地者终将如困兽,嘶吼力竭之死。”
“我们需生机,需实力,需机缘,你这等生来便被上天照拂者,怎知我们的苦痛?我们要出去!丹丘花、灵夬草、诗淼树之叶,外界常见,为何困我于溟诡城碌碌此生?”
……
声声凄厉,带着泣血饮露的执拗。
此为魇。风升知晓,她守好了神智,可却不得不承认:若是她生为鬼,怕是也将如此。
正如她先前劝那梦鬼——何不外出?踏出溟诡城,便是无尽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