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么小的小孩子。
她不理解什么是死亡。
对死亡这个课题,没有任何的感知。
她只能尽己所能,竭力的让诺诺在六岁的年纪,明白失去是什么意思。
诺诺果然懵懵懂懂。
她转移到了方恪礼面前,“可是外婆说,没有爸爸的小孩子,是会被欺负的。”
小十心软。
诺诺又问,“叔叔,要是我被人欺负,你可以帮我报仇吗?”
小十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说,“阿姨也会帮你报仇。”
诺诺依旧只问方恪礼,“叔叔可以吗?”
方恪礼。。。。。。
夜色如墨,浸透了阿尔金山脉的轮廓。小满站在“昆仑一号”科考车外,仰头望着那片被星河贯穿的苍穹。风从湖面吹来,带着千年冰川融水的气息,清冽得几乎能洗净灵魂。她深吸一口气,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挂在颈间的铜铃??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也是她在共生园风铃阵中听见“回应”后,唯一愿意随身携带的东西。
沈知远走过来,递上一件厚实的防寒服,“心镜湖就在前方三公里,但地形复杂,GPS信号不稳定。我们只能靠惯性导航和地标前行。”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像这座山脉本身一样可靠。
小满点头,没有多言。她知道这一程不只是地理意义上的跋涉,更是一场穿越记忆、谎言与血脉宿命的归途。许文昭的留言像一根细针,扎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父亲没死。”**
可父亲是谁?为何从未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母亲一生守口如瓶,只在醉酒后的梦呓中提过一句:“你爸……是听声的人,不是说话的。”
当时她不懂,如今却猛然惊觉??或许,父亲正是第一批发现“声泉”秘密的研究者之一。而许文昭代笔的那句话,意味着他知道真相,甚至可能亲眼见证过一切。
车队缓缓驶入峡谷深处,两侧岩壁高耸如刀削,仿佛大地裂开的一道伤口。通讯频道突然传来周野的声音:“刚收到缅北志愿者传来的异常音频,在一段孩童哼唱的山谣里,检测到与‘心镜湖’区域共振频率完全匹配的次声波。这不是巧合,小满,有人在用古老的方式传递信息??用歌,呼唤你。”
小满心头一震。
她调出那段音频,AI解析尚未完成,但她已听出了旋律的雏形??那是侗族大歌的变调,夹杂着某种陌生方言的吟诵,像是祷告,又像指引。
“歌词翻译出来了。”耳机里响起技术员的声音,“意思是:**‘湖底有镜,照见来路;父女相望,语断魂连。’**”
她的手指猛地攥紧方向盘,指节泛白。
终于,在黎明破晓前,他们抵达了心镜湖。
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整片星空,仿佛天地在此处交汇。湖岸四周散落着大小不一的黑色石碑,表面刻满象形文字,与海底石碑风格一致,却又更加原始粗犷。沈知远带领团队架设扫描设备,而小满独自走向湖边,脱下鞋袜,赤脚踏入水中。
冰凉刺骨。
可就在那一瞬,她的耳畔响起了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从骨骼、血液、神经中升起的共鸣。
一个男人的声音,低缓、疲惫,却温柔至极:
>“小满……你能听见我吗?我是爸爸。”
她整个人僵住,瞳孔剧烈收缩。
这不是幻觉。这不是录音。这是“声泉”的最高级形态??**活体记忆共振**。只有当继承者踏上特定地点,且情感频率完全契合时,才会触发的深层回响。
“你……你怎么会……”她颤抖着开口。
>“我在等你。”那声音继续响起,“四十年了。我藏在这片湖底,把最后的记忆刻进岩石,只为有一天,你能走到这里,听见我说的话。”
画面在她脑海中浮现:1983年冬,一支秘密科考队深入昆仑腹地,发现了心镜湖的声学奇观。带队者正是她的父亲??语言学家陆承声。他本是林婉清的学生,因研究少数民族古调被卷入政治风波,被迫隐姓埋名。为了保护研究成果不被军方武器化,他主动切断所有联系,携资料潜入无人区,最终被困于此。
>“我和你妈妈约定好,若有一日孩子长大,能听见大地的声音,就让她来找我。我知道你会来,因为你生下来就会‘听’??不是耳朵,是心。”
泪水无声滑落,滴入湖中,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