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陆观道低垂着头,沙画上的他,半死不活的样子,印在斐守岁的眸子里。
斐守岁失语。
染缸
也不知为何,就算沙画模糊成团,斐守岁都还能看到陆观道脸上的泪痕。
那泪痕很重,落下的时候就已经消耗殆尽。于是每日不停地流泪,也只能堪堪在脸颊上汇聚成结,无法落于人间。
无法灌溉崖壁下的那棵古槐。
槐树葱郁,没有血珠,没有陆观道的倒影。
神见了,解释一句:“那不是你。”
“……我知道。”
“所以,还是太残忍了。”
神伸出手,要抹去沙画。
斐守岁打断了她:“为何会有槐树?”
神的手一滞:“给他念想,不想让他真的死了。”
“……您。”真是慈悲。
神好似能听到斐守岁的心里话,她笑了下:“我啊,真是残忍。”
沙画于手掌之下凌乱,重新凝聚,重新组合。
仿佛被杀死是微不足道的,反正都能重活,那沙子就任由神明捏碎,不痛不痒,从不反抗。
斐守岁看着画里的陆观道。
陆观道就在沙的席卷中,成了落日,头一斩,眼一闭,这般直直地坠入死亡海。
坠入崖壁下的古槐。
群山低语,秃鹫长鸣,黑石归乡,古槐折枝。
“……”
神察觉出斐守岁的不对劲,启唇解释:“惩罚之后,他就去了人间。”
“人间吗?”斐守岁眼神暗沉,“他在人间……”
“是,遇到了陆家,你还有他们。”
“不知算不算幸运。”
神上前一步,背手在沙画面前:“冥冥之中,皆有因果。”
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