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盆满钵满了”殷寿咧嘴一笑。
宝塔内的宝贝四散而飞,看得两人眼花缭乱。
然而下一刻,两人却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心,眼眸瞪大。
因为有些宝贝飞跃的痕迹,颇有些“故意”的味道,就好像是有自主意识一样。而这些宝贝,又恰好是那宝塔内不论散发的灵气还是道韵,都是个顶个的那一批。
“想跑?”
两人对视一眼,再也顾不上说话,身形同时暴起,冲入了那片宝物的洪流之中。
李寒舟直接一跃而起,脚踩虚空,瞬字诀运转到极致,。。。。。。
阿禾抱着泥偶坐在炉火旁,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在地上砸出细微的声响。火焰跳动,映得他眼底一片温润,像是冻土开裂后涌出的第一股暖泉。那本泛黄的小册子静静摊在他膝上,字迹虽陌生,却熟悉得如同自己呼吸的节奏。
“不正经……”他喃喃重复着,嘴角颤了颤,终于笑出了声,“是啊,扫帚会偷酒喝,铜镜总爱照猫,铁勺见人就唱荒腔走板的小调……你说它们正经吗?可谁又能说,它们不是最懂人心的?”
三花猫趴在窗台上,尾巴轻轻摆动,像在打着某种古老的节拍。“正经的东西都关在清源会的档案库里,锁在数据塔顶层,贴着‘情感污染源’的标签。”它眯着眼睛,“可真正活着的,从来都是那些歪歪扭扭、不合规矩的玩意儿。”
阿禾低头看着怀里的泥偶??这个由他自己白发与血肉凝成的存在。它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眼神里有种穿越岁月的温柔,仿佛早已看过他一生悲欢,却不忍点破。
“你到底是谁?”阿禾轻声问。
泥偶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触自己的胸口。一道金线自心口蔓延而出,如藤蔓般攀上阿禾的手背。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年少时他在山门外跪了三天三夜,只为求一个测试灵根的机会,却被执事冷冷扔出:“凡体俗胎,莫污圣地。”
-他蜷缩在破庙角落,用炭笔一遍遍临摹古籍上的符纹,哪怕不懂其意,也要把形状刻进骨子里。
-第一次捏出有灵性的泥鸟时,它扑棱着翅膀撞翻油灯,烧了他的草屋,也点燃了他眼中二十年未熄的光。
-还有那个雪夜,陆昭站在窑前,披着湿透的斗篷,笑着说:“师叔,我来取我的‘家’了。”
记忆如潮水退去,留下满地湿润的痕迹。阿禾怔住,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我心里的那个‘我’?”他声音发抖,“那个一直相信还能再做一只鸟、还能再救一个人的我?”
泥偶微微点头,然后伸手,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
那一夜,窑火未曾熄灭。阿禾将小册子重新包好,放进柜子最深处,又取出一只空盒,郑重写下标签:“第十号心壤??来自守窑人自身”。
从此以后,这世上多了一只不会飞的泥鸟,日日蹲在作坊梁上,羽毛始终泛着微弱的金光;也多了一个沉默的泥偶,每日清晨自动扫地、添柴、煮茶,动作笨拙却一丝不苟,仿佛在替阿禾完成那些被遗忘的生活琐碎。
而远方的记忆驿站,仍在不断传来异象。
在冰岛极光下,一对老年夫妇相拥而泣。他们原本因一场车祸双双失忆,连彼此姓名都不再记得。可当他们同时触摸到驿站中的泥偶时,竟齐声哼起一首从未学过的民谣??那是他们年轻时在海边婚礼上播放的曲子,早已随数据库损毁而消失。
在日本某座孤岛上,一位独居老妇每日对着泥偶说话,讲她死去丈夫的趣事、孙子的成长、院子里新开的花。某天清晨,邻居发现她的屋檐下停满了泥鸟,每一只都在低声复述她说过的话,语气温柔,音色各异,宛如全家团聚。
更离奇的是,在南太平洋一处沉没的古城遗址中,潜水员发现一尊石像手中握着一只几乎风化的泥偶。当他们将其带回水面,整片海域突然响起童声合唱??那是千年前此地毁灭前最后一刻,人们齐声诵念的安魂祷文。科学家检测发现,泥偶体内残留的微量心壤,竟与当地古代祭祀用土成分完全一致。
“这不是技术。”一位考古学家在报告中写道,“这是记忆本身选择了回归的方式。”
阿禾依旧不知道这些事。他只知道每天清晨醒来,泥偶都会为他端来一碗热粥,碗底压着一张纸条,字迹稚嫩却坚定:
>“今天也要做个开心的匠人。”
他知道这是他自己写的,也是另一个“他”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