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必须赶在钟响之前行动。
三人连夜制定计划。利用蜂蜡与特殊草药混合,制成可吸入式解毒丸;再以旧时药铺的传声管道为蓝本,设计一套隐蔽的信息网络,用敲击节奏传递警讯。同时,阿芽提议公开焚烧一枚“念蚀矿”样本,就像当年林知远在江南所做的那样。
“可我们没人认识火。”陈婆苦笑。
“我来。”阿芽说。
她取出铜牌,贴在额前闭目。奇异的是,一段陌生的记忆如潮水涌入??火焰在铜牌表面流转,仿佛有生命般跳跃。她听见一个声音,遥远却清晰:“火,是觉醒的影子。”
她睁开眼,手中已多了一块黑石。轻轻一划,火星迸溅,点燃了干草。
陈婆震惊地看着她:“你……你是‘薪传者’?”
阿芽不解:“什么?”
“传说中,极少数人能与铜牌产生共鸣,唤醒沉睡的‘心焰’。他们不需要功法,不需要传承,只要心中有不容忍的痛,就能点燃真实之火。”陈婆喃喃道,“林知远当年,也是这样学会第一味药的煎熬的。”
次日正午,她们在镇外荒坡搭起简易高台。消息通过蜂群携带的微缩纸条悄然传开。起初只有十几人前来,大多是病弱妇孺。阿芽当众点燃“念蚀矿”,黑色烟雾升腾而起,一名靠近的男子瞬间眼神呆滞,喃喃重复着“服从……服从……”。
人群骚动。
“这就是你们每天喝的‘安神汤’里的东西!”陈婆高喊,“他们用你们的血,炼你们的魂,只为让皇帝多活一天!”
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有人带来家中积存的“顺民丹”,当场捣碎送检,试剂滴入后迅速变红,显出血腥反应。
愤怒如野火蔓延。
就在此时,远处尘土飞扬,五名巡防兵疾驰而来。为首的军官一眼瞥见高台上燃烧的黑石,厉声喝道:“又是‘萤火余孽’!格杀勿论!”
箭矢破空而至。
阿芽没有躲。她举起铜牌,迎着阳光大喊:“你们真的以为,烧几本书,杀几个人,就能让真相消失吗?
我母亲死于谎言,父亲死于沉默,千千万万人死于‘听话’!
可今天,我要告诉你们??
**我不怕你们的刀,因为我知道,光是由人点亮的!**”
最后一句,正是当年那个十岁男孩写在《萤火誓词》背面的话。
刹那间,异象再生。
铜牌骤然发烫,一道银光冲天而起,直贯云霄。与此同时,全球各地,所有佩戴铜牌之人皆有所感。正在冥想的苏禾猛然睁眼;高原寺庙的经幡猎猎翻飞;东海渔船上,灯阵自发重组为“人境”二字;而京城冬衣作坊里,那位老太监手中的针线突然断裂,他抬头望向南方,轻声道:“第七轮共振……提前了。”
虚空深处,原本已趋于稳定的“源核”网络剧烈震荡。那一声“我要自由”的意念,虽未达十万之数,却因阿芽体内觉醒的“心焰”增幅,竟如利刃刺入系统缝隙。
三日后,白露集起义成功。巡防所被焚毁,地下密室曝光,数百件“意识锚定器”被当众砸碎。更惊人的是,随着矿粉销毁,镇民们多年麻木的情绪开始复苏。一位老农抱着孙子痛哭:“我想起来了……去年春天,你还摘野花给我……我以为那只是梦……”
阿芽的名字开始在民间流传。人们称她为“持火之女”,说她能让死去的记忆重新呼吸。
但她没有停留。留下两名学徒接管诊疗点后,她继续西行。沿途,她不断遇见手持铜牌或仿制品的人??牧羊少年用羊骨刻牌,盲女以针线绣字,甚至有个哑巴铁匠,用锤击节奏传递《同心诀》的节拍。
他们彼此无需言语,只需出示铜牌,便知是同路人。
半年后,阿芽抵达西域边境的“风语驿”。这里是古丝绸之路最后一站,也是“念蚀矿”的主要产地之一。矿山早已封闭,入口被巨石封死,四周立着“疫区禁入”的石碑。可夜里,仍能听见地底传来微弱的敲击声。
她等了七天,终于等到一个从地底爬出的身影??满脸煤灰的少年,手腕上戴着半截锈链,怀里紧抱一只陶罐。
“你是……外面的人?”少年声音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