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港旁是船坞,几艘帆船和一艘将川模样的战船正在修理,船匠们挥舞着锤子和锯子,木屑飞扬,空气中弥漫着松脂和沥青的味道。忽然,朗希尔德的目光被一艘船吸引住了——那是一艘风格迥异的船,船雕刻着狰狞的龙,甲板旁挂着一面黑底乌鸦旗,旗帜上绘着一只展翅欲飞的乌鸦。这分明是维京风格的战船!而且,那面乌鸦旗帜和龙雕像,她再熟悉不过。
“格雷蒂尔·乌尔瓦松!”朗希尔德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好奇,“这家伙在这里做什么!”她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身材高大、满脸胡茬的维京海盗领,总是带着几分狡黠笑容的家伙。格雷蒂尔正是她那个好高骛远、不务正业的表弟。这艘船出现在鲁莱的船坞,显然不是偶然。
几乎没有犹豫,朗希尔德转身走向自己的战马,利落地翻身上马,猛地一拉缰绳,马儿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向码头方向疾驰而去。她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团暗红色火焰划过山坡。
“夫人,您去哪里?”一名随行的卫兵急忙喊道,慌张地招呼其他四名卫兵上马追赶。
朗希尔德头也不回,扬声道:“你们留在这里,让古夫兰的人安排你们吃午饭,我去去就来!”她的声音在风中飘散,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马蹄声渐行渐远,尘土飞扬,留下卫兵们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城主府内跑出一名士兵,气喘吁吁地喊道:“朗希尔德夫人,我家夫人有请!”
守门的军官皱着眉头,盯着朗希尔德远去的背影,忍不住低声抱怨:“随她去,真搞不懂她怎么这么无礼!”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懑,但也透着无奈。毕竟,朗希尔德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便是伍麦叶家的卫兵,也不敢对她太过放肆。朗希尔德却早已将这些抛诸脑后。她的马匹飞驰在通往码头的石子路上,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海浪拍岸的低鸣。
鲁莱港的船坞里,空气中弥漫着松脂、沥青和海水的味道,木锤敲击船板的砰砰声和工匠们的喊声此起彼伏。船坞里停靠着几艘正在修缮的船只,其中最显眼的是那艘维京风格的战船,船雕刻着狰狞的龙,黑底乌鸦旗在微风中微微晃动。格雷蒂尔·乌尔瓦松站在船坞边,双手叉腰,胡茬满面的脸上带着一抹狡黠的笑容,正与船坞老板——一个满脸油汗、身材敦实的苏尔家族伙计——激烈地讨价还价。
“把我的船帆换成新的吧!”格雷蒂尔拍了拍身旁战船的船舷,语气轻松,仿佛在讨论换件衣服般简单。他的声音洪亮,带着几分斯堪的纳维亚人的豪迈,引得附近几个船匠好奇地瞥了他一眼。
船坞老板托尔芬气得脸红脖子粗,卷起袖子,指着格雷蒂尔嚷道:“你不能因为不是你自己掏钱就提各种高要求!我们苏尔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手里攥着一块抹布,擦了擦额头的汗,眼中满是对格雷蒂尔“狮子大开口”的不满。这位老板是苏尔家在鲁莱港船坞的管事,名叫托尔芬,性格火爆,最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耍花招。
格雷蒂尔丝毫不为所动,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换上一副软磨硬泡的语气:“托尔芬老兄,你听我说,我的船帆已经补了又补,破得跟渔网似的。接下来,我们要远征,远征啊!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你家埃尔雅金老板都答应为我免费修船了,你就行行好,给我换了吧!”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托尔芬的肩膀,试图用这份自来熟化解对方的怒气。
托尔芬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回怼:“你怎么不说,干脆给你打造一条新船!”他挥舞着手里的抹布,像是要赶走一只烦人的苍蝇。周围的船匠们忍不住低声哄笑,觉得这场争执颇有几分看头。
“那也行啊!”格雷蒂尔眼睛一亮,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应道,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有何不可”的架势。他的斗篷随风飘动,腰间佩剑的剑鞘轻轻晃动,显得既像个冒险家,又带着几分无赖的气质。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而愤怒的喊声划破了船坞的喧嚣:“格雷蒂尔·乌尔瓦松!你在这里做什么!”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朗希尔德风风火火地闯进船坞,暗红色的斗篷在身后飞扬,锁子甲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她骑马赶到,利落地翻身下马,气势汹汹地直奔格雷蒂尔而来,引得周围的工匠和水手纷纷停下手里的活,驻足观望。
“朗希尔德表姐!”格雷蒂尔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堆起笑脸,“你怎么来了?”他试图用亲昵的称呼缓和气氛,但朗希尔德显然不吃这一套。
“你是不是又在向别人兜售你的文兰远征计划?”朗希尔德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格雷蒂尔的胳膊,力道之大让格雷蒂尔不由得龇牙咧嘴,“行骗还骗到埃尔雅金这里来了!”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怒火,眼中却闪着一丝戏谑,仿佛早已习惯了格雷蒂尔的“花招”。
格雷蒂尔连忙摆手,辩解道:“我没骗人!我的曾祖父真的到过文兰,还在那里建立过殖民地!”他挺直了胸膛,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那是家族的荣耀,我不过是继承先祖的遗志罢了!”
“可是你和列伊夫·埃里克松能相提并论吗?”朗希尔德冷笑一声,揪着他胳膊的手丝毫不放松,“你赶紧跟我走,去向埃尔雅金道歉!”她说着,作势要拖着格雷蒂尔离开,引得旁边的托尔芬看得一愣一愣,差点忘了自己还在生气。
“我没骗他的钱!为什么要道歉?”格雷蒂尔急了,试图挣脱朗希尔德的“铁爪”,“我这次是来向你老公艾赛德借钱的,结果他同意让大亨钱庄贷款给我!至于埃尔雅金,他和阿贝贝还有古夫兰正在商量,是否该投资我的远征计划。目前他只答应免费修船,所以我还在这儿等着他们的消息!”他一口气说完,气喘吁吁,眼中却带着几分得意,仿佛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朗希尔德闻言,眼睛瞪得更大了,怒气值瞬间爆表:“原来你骗得不是苏尔家的钱,而是让艾赛德背书你借钱!骗钱骗到我老公这里来了!你的胆子越来越肥了!”她说着,松开格雷蒂尔的胳膊,抬手就给了他肩膀一拳,力道不轻,疼得格雷蒂尔一个趔趄。
“你打我做什么!我是个冒险家,不是骗子!”格雷蒂尔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跳着脚抗议。他见势不妙,瞅准机会,猛地甩开朗希尔德,转身就往船坞外跑,嘴里还喊着:“表姐,你冷静点!”
朗希尔德哪肯放过他,抬脚就要追,嘴里嚷道:“格雷蒂尔,你这个混蛋!你给我站住!”她的斗篷在风中翻飞,步伐矫健,引得周围的工匠和水手们纷纷起哄,船坞里顿时热闹得像个集市。
就在格雷蒂尔跌跌撞撞地冲出船坞,头凌乱、衣摆飘飞,像个被赶出厨房的偷鸡贼一般踉跄奔向码头时,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自他身后迅逼近。那是一位皮肤如深夜般黝黑、身姿矫健挺拔的女战士,身披短斗篷、腰佩长刀,身形犹如猎豹般掠至。她一边追,一边朗声喝道:“乌尔瓦松先生,请立刻随我去城主府!古夫兰夫人已决定——赞助你的远征!”说这话的人,正是古夫兰的侍卫长托戈拉。她声音里虽带着几分职业的坚定,但眼角却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表情——几分无奈,几分狐疑。心里不禁嘀咕:这家伙跑得像撒了盐的章鱼,脸皮厚得怕是能当船壳——他真能穿越那片狂风怒涛、至今未有人踏足的无边大洋吗?
格雷蒂尔闻言,猛地刹住脚步,转身朝朗希尔德得意地喊道:“跟你说了,我不是骗子!你看,他们果然对我的远征计划有兴趣!”他一边说,一边撒腿继续跑,生怕朗希尔德追上来又给他一拳,“你别跟着我!”
朗希尔德停下脚步,双手叉腰,气得直跺脚。她瞪着格雷蒂尔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喊道:“这年头傻子真多!我得去制止她们,你这个混蛋,居然趁我不在家的时候,骗钱骗到我家来了!”她的声音在码头上回荡,引得几个水手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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