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男服务生,刚才露出来的脚腕,看上去不太像是男人的啊。”
定金芳雄每天在停车场里来回巡逻,盯着司机们下车的模样审视了不知多少次,早就对脚腕和腿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如今回想起刚才看。。。
少年站在水洼前,久久没有移开视线。那束光来得蹊跷,去得也悄无声息,云层重新合拢,仿佛刚才那一瞬的照耀只是幻觉。可纸船还在,静静浮在浑浊的积水中,像一艘误入尘世的星舟。两个字??“收到”??如墨迹初干,微微泛着温润的光泽,像是被谁用指尖轻轻写上去的。
他蹲下身,手指几乎要触到水面,却又迟疑地收回。这不该是真的。传单是昨天便利店门口发的促销广告,印着打折泡面和临期饮料,边角还沾着一点泥灰。他折它,不过是因为心里闷,想做点什么让手不空着。可现在,这只船却像有了命,安静地回应着他未曾说出口的话。
“你听见了?”他低声问。
风掠过巷口,卷起几片落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又落下。水面上的字悄然褪去,但纸船并未沉没,反而轻轻一颤,竟逆着水流的方向缓缓移动起来,穿过水洼边缘的碎石与枯叶,径直漂向巷子深处。
少年怔了怔,起身跟了上去。
巷子窄而曲折,两旁是斑驳的老墙,爬满藤蔓与涂鸦。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断续的节奏。纸船轻盈前行,仿佛被看不见的手牵引着,最终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橘光。
他推开门。
里面是一间废弃的小杂货铺,货架倾倒,灰尘厚积,唯有角落一张小桌擦得干净,桌上放着一只玻璃瓶,瓶中插着半截蜡烛,火苗摇曳不定。纸船漂进门槛后,便自行跃上桌面,落在瓶边,静静立着,宛如守夜人。
“你来了。”一个声音响起。
少年猛地回头,却不见人影。那声音也不像从某处传来,更像是直接落在他的脑海里??稚嫩、清亮,带着笑意。
“谁?”他紧张地问。
“我是小禾。”那声音说,“你不认识我,但我听过你的呼吸。”
“我的……呼吸?”
“每一次你半夜醒来,望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每一次你在教室后排低头折纸的时候;每一次你把耳机音量调到最大,假装听不见爸妈吵架的时候……我都听见了。”小禾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风铃,“你总是不说,可思念是最响的声音。”
少年喉咙一紧。
他没说话。但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自从母亲走后,他已经三年没主动提起过她。葬礼那天他没哭,后来也没哭。父亲再婚很快,新家整洁明亮,继母温柔客气,可他总觉得那屋子不属于他。他开始习惯沉默,习惯在笔记本上乱画纸船,习惯把所有想说的话咽回去。
原来,有人一直在听。
“你想她吗?”小禾问。
少年咬住嘴唇,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已经不在了。”声音沙哑。
“可她还在听啊。”小禾笑了,“就像你现在听见我一样。只要你还记得她的味道,她煮的汤的咸淡,她哄你睡觉时哼跑调的歌,她最后一次摸你头发的温度??她就没真正离开。死亡只是换了个频道,而思念,就是调频的按钮。”
少年的眼眶红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翻出一本旧练习册,撕下一页,颤抖着折起一只新的纸船。这一只比刚才那只更工整,船头尖锐,像要劈开风浪。他在船底写下三个字:**妈妈,我??**
笔尖顿住。太多话堵在胸口,竟不知从何说起。
“不用写完也没关系。”小禾轻声说,“她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将未完成的船轻轻放进玻璃瓶旁的水渍里。刹那间,烛光骤然明亮,映得整个房间如同白昼。两只纸船并排而立,微微震颤,仿佛在彼此致意。
然后,它们同时升起,悬浮于空中,缓缓旋转。烛火熄灭,黑暗降临的一瞬,少年看见两艘船化作光点,交织成一道细小的光桥,向窗外延伸而去,消失在城市上空的云层之中。
他站在原地,泪流满面。
而在千里之外,江南小镇的一座老宅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坐在院中晒太阳。她耳朵早已失聪,儿女都说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可就在那一刻,她忽然抬起头,望向天空,嘴角缓缓扬起。
她伸出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接住一片凭空飘落的光屑。
那光屑落在掌心,化作一行极小的字:
>“外婆,我想你做的梅干菜饼了。”
老人怔住,眼中有泪滑落。她颤巍巍地站起身,走进厨房,打开尘封已久的橱柜,取出那口用了五十年的铁锅。她不知道为什么,但今天,她特别想烙一张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