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书愿任他门外声如连珠,仍不紧不慢地为她涂好药膏,又从衣袂撕下一段白绸,轻轻缠绕伤处,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他低声道:“好了。”
门外夜垒仍高喊不止,穆书愿瞥去一眼,转而对她温言:“姐姐少歇,我去去就回。”
雕花木门吱呀开合,凉风卷入,拂动他白衣翻飞。夜垒俯身侍立,抬眼瞥见穆书愿额角血痕,欲言又止。
穆书愿衣袂生风走向院门,夜垒甲胄铿锵紧随其后,却听他淡声下令:“你留下。”
夜垒愕然抬眼。
穆书愿续道:“护她周全。凡她所需,除离开外,一概满足。不许外人扰她,亦不许她接触外人。”他眼风扫来,声线微沉,“若她再添新伤,唯你是问。”
夜垒怔在原地,竟忘了应声。他身为鬼界三将,竟被派来看守一名女子?
胥绾春悄步跟至门边。夜垒一眼瞥见她臂上包扎,又见穆书愿额上伤痕,浑身一震——尊主方才迟迟不应,竟是为她包扎?而那额角的伤……是她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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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书愿办事确实利落,那漫天纸笔纷飞的异象,不出半个时辰便被他平息。只是待他归来,胥绾春旁敲侧击,发现他竟也未能探出,异象的根源究竟为何。
鬼界竟也分昼夜,只是与人间颠倒,众鬼昼伏夜出。穆书愿每至天将明时便来这小院,自顾自地做饭、闲谈,倦了便在次卧歇下,果真如他所说,再不敢碰她分毫。
可胥绾春总觉得蹊跷。这小疯子虽一向行事偏执,却从不曾如那夜般强行贴近。那般反常,倒像是……中了什么邪物?
她开始暗中留意。院中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仿她旧居陈设——那些旧物她再熟悉不过,并无异常。
那问题出在哪儿?
直到一日,她俯身看向床榻之下,竟发现了一株血色的彼岸花!
此物,她旧居中可从未有过。
那花灵根外露,还沾着忘川水畔的三生石粉,花瓣上嵌着几片碎瓷——想来是那夜争执后,鬼侍收拾残局时,将原本插花的花瓶也一并收走了。
而这株花,原本就摆在床边的木案上。
——正是当夜穆书愿停留最久的那张木案!
莫非是此物有异?
胥绾春心口一跳,不自觉地勾起唇角,露出一点虎牙。
这不正是现成的武器?
她仿佛看见一线逃脱的生机。
毒物已现,还差一件法器。
她如今法力尽失,本命法器怀青亦随主衰弱,难以对抗穆书愿。
穆书愿……!
——灵光乍现。
他自己不是有本命法器么?焚玉剑!
若能将它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