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绾春正半仰着面怀旧,闻声,琉璃灰眸微转,扫向夜垒,寻思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她眉眼轻弯:“那夜将军,想必平日没少对着梁柱垂头疾趋?”
夜垒面色一青:“你!”
他双唇紧抿,怒意翻涌:
“末将奉劝胥小娘子安分些!
“尊主一时兴起,留你在身边,予你几分颜色,你莫要真以为自己有了攀龙附凤的资本。鬼界后位,岂是一介凡人女子可以觊觎?
“你这般费尽心机熟悉我鬼界布局,打量着谁不知道你的心思?”
胥绾春本已无意再争执,正蹲身采集草露,闻言转身看向他,秀眉轻挑,似觉好笑。
夜垒愈怒:“你什么意思!”
胥绾春索性坐在草地上,托腮思忖此话是否值得她反唇相讥。忽脑海灵光一闪,指尖轻点唇瓣,打量夜垒。
套话的机会,这不就送上门了!
她粉唇微扬,软睫轻颤,娇声道:“你怎知我不能觊觎?鬼界首将明荼,不就是因我之故,被穆书愿关起来了么?”
夜垒按剑的手剧烈颤抖,强忍拔剑的冲动,急声喝道:
“尊主名讳岂是你能直呼!明将军是自请思过,与你何干?休要往自己脸上贴……”
“思过?”
胥绾春精准捕捉到这个词。
她灰眸中精光一闪,夜垒心头猛跳,自知失言。他僵了片刻,转念又想,不过一个娇纵妖女,即便知晓又能如何?
他冷哼:“自然是思过,你以为如何?”
他岂会知道,整座酆都城皆仿照她的妖市而建,望舒宫更是仿造她昔日的万妖宫。胥绾春对此地了如指掌,仅凭“思过”二字,便足以推断明荼所在!
胥绾春拍拍手上草屑,盈盈起身,语气闲适:“明白了。”
夜垒:“你明白什么了?!”
他怒极之下,竟未察觉一串脚步声正自栖月殿方向匆匆而来。穆书愿重伤方愈,便白衣拂风,匆匆赶来春寂苑。
胥绾春耳尖微动,已听见那熟悉的步履声。
她对夜垒嫣然一笑:“明白你方才的话呀。觊觎后位,费尽心机……对,就是我。而且我定能成功,你信不信?”
银光暴闪!夜垒铮地一声抽出长剑,直指胥绾春:“妖女!”他气得浑身发颤,目眦欲裂,咬牙吼道,“我夜垒,今日便为鬼界除此祸害!”
话音未落,阴风挟着凌厉剑风,好似尖刀,直扎胥绾春胸口!
她腰肢轻折,身形如落叶般平行掠起,堪堪避开。夜垒那凌厉嗓门却又响在上空!第二剑挟着刺骨阴风,再袭后心!
胥绾春凌空疾转,袖中怀青藤倏然射出,缠向剑尖,却被鬼气瞬间烧断!她身形急坠!
疼痛未至,先落入一片柔软宽松的衣袍。寒气裹身,淡墨香萦绕,她被轻轻扶稳。
“尊主!”
夜垒如遭雷击,慌忙收剑。
却觉腕间一冰,白影如电掠过!只听当啷一声,长剑坠地,他四肢筋脉已被阴气侵蚀,闷哼一声,轰然砸倒在地!
穆书愿白靴踏过青草,急切地扶着胥绾春双肩,转着圈细看,声音发颤:“姐姐可有伤着?”
夜垒痛得冷汗涔涔,抬头见此情景,悲声高呼:“祸水!此乃祸水!尊主若还心系鬼界,请即刻处置这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