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于是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侧颈,很潮湿,真的是泪。
她从来没见段祈野哭过。
哪怕当初分手的时候,她在角落里看他,也只是表情颓丧,眼睛微红。
他看上去永远胜券在握,游刃有余,没人能够让他的情绪拨动半分。
所以现在为什么哭?
林鸢低下头,第一次发现她好像真的看不懂段祈野,以前没有,现在更是。
她轻声叫他的名字:“段祈野,好点了吗?”
没有回应。
段祈野像是坠入了自己的噩梦里,身体上发出应激似的反应,像是痛苦到快要窒息。
林鸢只能抬手把他重新抱进怀里,安抚道:“不管看到什么,都是假的,跟着我,朝着亮光的方向走。”
这话比方才的歌谣更管用,她感觉到对方痉挛的身体停了,呼吸也重新变得均匀。
林鸢第一次对他的失忆产生了好奇。
应该是在分手之后的事了,发生了什么,让一个含着万事顺遂的大少爷产生了这么强烈的应激反应,这样生理性的应激,只在自己的父亲离世的时候同样出现过。
她小心翼翼摸出睡衣口袋里的手机,搜索段祈野爸爸的名字。
网页上弹出来相关词条简介,照片上的男人一身西装,剑眉星目,旁边写着他优秀的履历,以及,一行醒目的数字。
(1973年7月3日-2017年8月29日)
去世了,在七年前,他们分手后的第7天。
林鸢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在颤抖,想要搜索关于去世的相关信息,却被抹得一干二净,无从查找。
所以,在被断崖式分手之后,段祈野又经历了父亲的离世吗?
林鸢感觉心口堵得慌。
她明明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恨段祈野,如果不是他的家人,慈爱的爸爸仍然健在,理想的院校也唾手可得,自己的前程也不会战战兢兢,生怕随时被威胁,是程允章和程允芝毁了这一切。
这笔仇随着当初被践踏了自尊后的分手,日复一日的酝酿,已经淹没了年少时候对他的喜欢。
可是此刻,她看着网页上讣告,茫然无措。
就像是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在分开的这段漫长时光里,段祈野的内里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你是因为这件事失忆了吗?”林鸢轻声问。
段祈野没有回答,他已经睡熟了。
早上六点,林鸢小心翼翼起床,收拾好昨晚用的毛巾脸盆后,又悄无声息回到了自己房间。
段祈野醒来的时候,偏过头,莫名闻到枕头上有一股熟悉的香味。
像是林鸢来过。
他摸过床头的手机,看到一堆未读信息,找到置顶点开,才看到昨晚林鸢给他发的微信。
【七】:你是不是来看过我?
【木木鸟】:没有,怎么可能
【七】:好吧,果然是梦
【木木鸟】:你现在怎么样?生病了?
【七】:没事儿,小毛病,照常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