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延陀连忙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奇怪,平常这种位置,奴隶应该卖的很好才对。”
“那还不要怪那个姜朝皇帝!这些想买的人看到城外那几个骨碌碌的人头,魂都吓没了,看都不敢看,我怎么卖的出去?”
卖不出就罢了,还偏偏跑不了,带着这么多奴隶想要离开氏略城,简直天方夜谭!
可是这都是银子啊,叫他怎么舍的下?再铤而走险也得继续卖。
安延陀叹口气,拿起水壶去给马禄倒了杯水,看着地毯上的笼子,“你先喝口水,这事急不得,我再想想办法,这样卖还是太危险了,不仅卖的要判死罪,买的也要重罚,等我找个门路,看能不能给人家送上门去。”
马禄火气半点没消:“那你现在有相中的人吗?”
安延陀自己也喝了口水,将水壶拧上,走到笼子之间,掀起布来一个个打量。
到最后一个笼子,他站住,左看右看,皱眉道:“这么个好品相,你怎么把他的眼睛给弄瞎了?”
笼里的青年靠着铁栏,穿着一身麻布,四肢修长,站起来应该极高,可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气息微弱。
“我怎么知道,我是在河边捡的,我还想给他治好眼睛卖个好价钱呢,现在,”马禄呵呵两声:“不赔在手里就不错了,我可没闲钱给他治。”
安延陀看过很多饱经虐待的奴隶,身上的鞭痕结痂纵横,但眼前这个,除了鞭伤外,还有刀剑和箭伤。
“这个人莫不是个镖师?”他琢磨道:“还是从哪逃出来的奴隶?”
有许多从姜朝来西夷做生意的人会聘请一队镖师,安延陀从前做买卖的时候见过不少。
马禄道:“管他是什么,反正现在是我们的货。”
安延陀踹了下笼子,里面的青年毫无所觉,连手都没有动一下。
“他怎么不动,不会是死了吧?”
马禄走过来蹲下,伸手进去放在青年鼻子底下,过许久才感受到有一道轻微的呼吸。
“死不了,他命硬着呢,平常人受了这么多伤,早就去见沙面神了,他只是三天两头发烧,好的很。”
安延陀点头,用看货物的眼神评价道:“身高体阔,长相也好,看起来还是个会武的,眼睛瞎了太可惜了,我今日偷偷给他请个大夫,看能不能治好,要是治好了,或许能卖个好价钱。”
“多少?”马禄听到钱,两眼放光,他才入行,一个都没卖出过。
“比其他几个笼子的,加起来还高。”
马禄呼吸急促,沉顿一会儿急道:“那你快去找。”
安延陀说了句好,走出铁栏没两步又退回来,嘱咐道:“最近查的严,你在这里低调点,有人来查,你就说已经和小徐将军,徐和茂打过招呼,他准的。”
“这个徐和茂是谁?能耐大不大?”
“大的很,姜朝皇帝命令废除陋俗,他是专门负责咱们这一块的将领,顶头上司是元禾!我可花了不少银子。”
“好,”马禄把这个拗口难念的名字记下来:“你快去吧,顺便给他找找买家,看有没有合适的。”
安延陀应了句,走出东市-
三日后。
晌午时分,元禾从其余城池里巡视回来,随着谢思原和玉
奴屡战屡胜的战报传来,他们手上的城池也越来越多,有许多事都待宋枝鸾处理,他等着宋枝鸾用过午膳,方才拿着邸报想要进去。
这时一个穿着银铠的小将跑过来:“将军,暗桩已经打好了。”
元禾看着许和茂:“还有多少人?”
“东西两市加起来粗略估计不下百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清理,氏略城里已经干净不少,但还是有些利欲熏心的人顶风作案,他按照元禾的指示,假意索取贿赂,看看现在还有哪些人在买卖,好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
“做的不错,不要让他们发现端倪了。”
“是。”
元禾交待完,准备让人通禀进帐,可下一秒稚奴从里面走出来,见是他,比了个小声的手势。
“陛下还没醒吗?”他跟着稚奴走到一边。
元禾这些日也逐渐摸清了宋枝鸾的作息习惯,平日里用过午膳需得小睡一会儿,若无紧急情况,醒来之后会出外走走,之后才好处理军务。
他看中的正是这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