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藏好免战碑,跟大酒祭们简单交流了一阵中土和南天界的现状,以及接下来的行程。
太仓大州大酒祭微微沉着:“可否拖延一段时间再去那十一界?”
“到时我们陪同你一同前往,会安全许多。”
。。。
风起于青萍之末,而止于草木之间。那道自归墟之门走出的身影,踏出一步,天地仿佛静默了一瞬。他的足尖轻触大地,没有惊雷,没有异象,却让整片九州的灵气悄然流转,如同江河回归故道。
红袖站在原地,泪水滑落脸颊,却不觉悲戚,只有一种久别重逢的安宁。她想上前,却又迟疑??眼前之人,是江凡?还是某种更为宏大的存在?
“你是谁?”她再次问,声音比先前柔和许多。
他望着她,目光如春水般温润:“我是那个曾在戈壁写下‘太虚非虚’的人;是那个在雪夜里为你披上外袍的人;是我答应教你写诗,却食言了的人。”他微微一笑,“红袖,我没有死。我只是……走得太远,忘了回来的路。”
洛昭凝视着他,眉心金莲微颤。“你不是单纯的江凡。”她低声道,“你的魂魄经过归墟洗礼,已与最初的太虚意志融合。你既是人,也是道。”
男子点头:“不错。断碑诀斩碎的是虚假神权,而非真理本身。真正的太虚之道,不在高台之上,而在人心之中。我曾以为,只要摧毁旧秩序,便能迎来新纪元。可后来我才明白??毁灭之后若无重建,便只是虚无。”
初代守典人转世者缓缓闭目:“所以你选择了归来。”
“不是选择。”江凡轻声说,“是回应。当三十六块碎片重聚,当九圣忏悔,当归墟开启,当千万人仍在呼唤‘太虚’二字时,我就注定要回来。这不是命运安排,而是信念凝聚的结果。”
话音落下,天穹之上,星辰开始重新排列。原本黯淡的八颗命星逐一亮起,唯独最后一颗依旧微弱闪烁??那是江临的命星。
“他还活着。”红袖忽然开口。
江凡神色不变:“他从未真正死去。封印他的,从来不是锁链,而是他自己对‘秩序’的执念。他曾相信,唯有绝对控制才能避免混乱。可如今,他或许已经开始怀疑。”
“他会来阻止我们吗?”洛昭问。
“也许会。”江凡抬眼望向北方,“但他若来了,我会亲自见他。他是我的兄长,也是这场浩劫的共谋者。我不恨他,只希望他能看见真相??自由不是混乱的根源,压制才是。”
就在此刻,远方传来轰鸣之声。
一道黑色光柱自昆仑废墟冲天而起,撕裂云层,直贯苍穹。紧接着,九道身影自光柱中浮现,皆披灰袍,面容模糊,唯有眼中燃烧着不灭的执念之火。
“新神盟约,降临。”
声音如钟鼓震荡,传遍四野。
为首的灰袍人踏空而来,正是江临。他身形瘦削,双目深陷,周身缠绕着残破的黑链,每走一步,大地便龟裂一分。他身后八人,皆为九圣残念所化,被江临以血祭之法强行唤醒。
“你们打开了不该开的门。”江临冷冷道,“归墟非救赎,而是放逐之地。至尊已陨,世界本当重建秩序。而你们,却纵容人心堕入妄想!”
红袖上前一步:“江临,你口中的秩序,不过是另一种奴役。你们用恐惧统治千年,换来的是沉默的顺从,而非真正的和平。”
“顺从难道不好?”江临冷笑,“人类本性贪婪、懦弱、善变。若无约束,必自相残杀。江凡当年毁诏令,看似解放众生,实则埋下分裂之根。如今各地纷争不断,书院讲‘自由’,浮岛传‘律令’,百姓无所适从??这便是你们所谓的‘觉醒’?”
“那是因为他们终于有了选择的权利!”洛昭厉声反驳,“你可以用铁腕压制异议,但压不住千万人心里的声音!江凡教我们的,不是如何服从,而是如何思考!”
江临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江凡身上:“你回来了。很好。那么我问你??若人人皆可自称‘太虚’,谁来界定是非?谁来裁决善恶?没有尺度的世界,终将崩塌。”
江凡静静地看着他:“你说得对,没有尺度的世界会崩塌。但你也错了??尺度,不应来自高台之上的神明,而应生于万民心间。”
他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符,其形似莲,内蕴万千星光。
“这是‘心衡符’,由三十六块原典碎片熔铸而成,承载着所有人的记忆、情感与选择。它不会告诉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它会让你听见??听见每一个声音,看见每一份痛苦,感受每一次挣扎。”
“荒谬!”江临怒喝,“如此模棱两可之物,岂能作为治世之基?”
“正因为不绝对,才真实。”江凡平静地说,“真正的秩序,不是强迫一致,而是在差异中共存。就像春天不会规定花开的颜色,却能让百花齐放。”
话音未落,心衡符骤然升空,化作一片星河般的光幕,笼罩整个九州。
刹那间,无数画面浮现:
一位农夫在田间劳作,心中想着孩子能否读书;
一名少女跪在病母床前,祈求哪怕多活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