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俊明解释了一句:“其实也不是他们那边突然有什么问题,主要还是因为我们想让风露那边炒一炒年底回云、风露盛典之类的话题。这个工作也需要他们和下边子品牌沟通,所以确实为难一点。”
但之前为什么不为难呢?
因为之前有人提前替她想到了。
“除了这个转移视线的方案,”云璃拿电容笔点了点录音,“还有别的吗?”
谭俊明点开另一份文档,然而指尖却没有离开屏幕,停了半晌说:“其实风露的人说得也有道理。”
“什么?”
“当断则断。”谭俊明说,“念旧情只会让那些人越来越肆无忌惮。”
“所以?”
“所以就和蒋总联系一下嘛,就当破冰了。”
“不。”云璃说。
她从言语到动作,都在表达对所有与蒋逸有关话题的推拒。
平板上是新的公关方案。云璃一边看一边听谭俊明解释:“然后是切割,我们不能真让他们和我们绑死,给公众留一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印象。他们不是声称要告揭发幽灵场的大V营销号吗?支持告,告了我们这边帮忙申请查账。营销成本多少,软文花钱多少,对赌是什么,一起公布吧。”
“公布完就该轮到我们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和牧导合作而已。我们有钱、有法务、也有资源,他们背靠地产金融狗急跳墙,代表互联网金融的何导会很乐意和我们合作的。”谭俊明口吻温柔,“不过选择得罪的话就得罪死了,他们这一系的那位老板也至少得是红通结局。”
云璃问:“牧导呢?”
谭俊明摊手,状似无奈:“牧导没有选择我们,也没有告知我们。”她停顿了一下笑道,“不过要是可惜他的才华的话,之后未必不能捞他一手,到时候也算是另一桩美谈了。”
“倒反天罡的美谈吗?算了吧。”云璃停顿了一下,“而且我也不是可惜,我还没资格可惜他。”
谭俊明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就被云璃后面的话截住了:“我能什么都不知道,能有钱有法务有资源,能有甚至有你们,也不是靠的我。”
她的话到这儿戛然而止。
谭俊明看着云璃,沉默了一会儿:“你怎么会这么想?”
云璃没说话,指了指平板让她继续。
谭俊明再没有提有关风露、有关蒋逸的事儿,直到她离开的时云璃送她出门,她回头看着倚在玄关的云璃才说了一句:“快过年了,过个好年吧,也许她很想你。”
云璃没有接话,一直等谭俊明离开,她才脱力坐在羊毛地毯上。
从那天蒋逸离开、她搬到华庭壹号开始,她和蒋逸没有打过一条电话、发过一条信息。
也许她很想你。
也许吧。
蒋逸所有社交平台的动态都是和工作有关,平常、低调、稀少,一看就是秘书或者什么助理之类的在负责。
就连这两天自己的名字在热搜频出的情况下,她依然那么安静。网络上最新有关动态是几个时尚、金融有关博主爆料风露一个月前用现金结算的股权互换来秘密收购一豪华连锁酒店品牌股份,参考图是风露的高管和该酒店家族成员谈笑风生。
云璃当然有在关注,葛莉也每天都会给她转发行程,偶尔聊聊天。那张照片她知道蒋逸也在,举起的红酒杯倒映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云璃用曾经向自家站姐学习到的图像增强技术将它放大、变清晰,看到了蒋逸敞着西装,长卷发的乌黑一直延伸到她露出的锁骨上。
她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做这件事,对着那个尽力了许久依然模糊的图影看了半天,活动有点发僵的颈椎的时候突兀地想,她和自己的那些痴狂粉丝有什么区别。
只看影像的时候,彼此都是美好的,因为眼里只有女娲的造物、鲜活的人体美学。
粉丝会觉得影像背后的人也是和自己脑补的一样高贵、美好、脆弱。得知真相的她不会,她只有逃避。
越不联系,越不敢联系。
到今天已经一周多了,云璃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在赌最后退让的那一口气,还是蒋逸真的忙得不可开交。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前者,蒋逸是理所当然的后者。
蒋逸怎么可能会赌气?
她那么理智,是会在吵架过后理所当然地上门让自己和她回家的那种人,也是会写一份文档列出一二三分析这场争吵前因后果主要矛盾次要矛盾的人。而现在是年末,风露又有什么这收购那计划的,她当然会很忙。
云璃一直就这样想,她只敢这么想。
云璃脑海反复在想谭俊明说的那一句话,又开始猜她们是不是有过背着自己的联系很有可能,到年末了应该联系更多才对。
蒋逸不会对外人说什么,那就是谭俊明看出什么了?她会让别人看出什么吗?那么这就是她想让谭俊明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