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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白骨（第2页）

季砚书道：“我在老王爷身边历练时，程琦负责照顾我衣食起居。”

韩弋笑笑：“那想来程兄弟是个周到人，老王爷才舍得将殿下交给他。”

季砚书听了也笑：“老妈子罢了。”

她伸手摸了摸韩弋的手，这人出门前还算是细致，知道穿件厚衣服，手倒不是很凉。

“自己琐碎，不过倒是也不嫌别人麻烦。早些年的时候北境没有现在太平，总得到处跑，一天下来，就连老王爷也顾不上我的死活，只有他记得问我吃的好不好。”

韩弋也不说话，他靠着季砚书坐下，两个人实在是算不上多么光鲜，但却罕见多了一点相依为命的味道。

韩弋心中很受用，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坐了一会儿，才对着她悄声说：“风大了，回去吧。”

季砚书没拒绝，她本是跑马来的，但既然有人套车来接，也就没必要着急了。她扶着韩弋上了马车，自己也坐了上去。

一连几日，日子过得平淡又充实，季砚书忙着拉拢恐吓韩家人，韩弋养伤之余看顾流民，晚间二人一起用饭，偶尔散步闲聊。

这已经是自先帝去世后，他们难得的安稳日子了。

而这样的日子却也没持续太久，西南那边催了又催，季砚书愣是盯着柳州当地官员把第一批救济粮按时按量的分发下去，才舍得启程离开。

直到最后拖无可拖，她才收拾了东西，将从京城带来的三十暗卫留下，带着亲卫启程。

走时的那个早上，季砚书没惊动任何人，独自一个人收拾了包袱，骑马走过城门，远远就看见一个青山玉立的身影。

江南烟雨，那人的身影在晨雾中影影绰绰，一时间竟看不真切。

是韩弋。

他没带仆从，是一个人来的，不知道等在这里多久，江南晨间的烟雾打湿了他的衣衫下摆。看见一身简装骑在马上的季砚书，倏地一笑：“抓到了。”

季砚书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策马到了对方身边，却没有下马：“昨晚不是宿在临县吗，怎么回来这样早？”

却没想到韩弋只是说：“料到殿下打算不辞而别，所以特来告别。”

季砚书欲盖弥彰：“我怕你身体还没恢复，就没叫你。”

韩弋似是不愿多说，季砚书顿了顿，还是说：“晨间天气凉，回去吧。”

他点点头，却没走，只是将一支柳条双手奉上，那柳枝新鲜，还带着江南之地特有的冰凉水汽，底部却沾染上了那人手上的温度，季砚书伸手接了，深深看了他一眼，到底什么都没说，策马走了。

韩弋扶着城门，一路目送，直到再也看不见，这才转过身来，慢慢地踱步回去。

季砚书没含糊，快马加鞭，当天晚上就到了镇国公所在的西南大营，侍书连带着南疆皇帝赫连翊，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她没去管那个小皇帝，而是在和镇国公打过招呼后，先行去了大皇子妃和小皇孙的营帐。

季砚书到的时候，大皇子妃正在教盛晏认字，门口都是自己的亲卫，她一现身，便齐刷刷地道：“殿下！”

萧迟月听了动静回头，她先是一脸希冀的看过去，季砚书被这目光烫了一下，脚步有一瞬间停滞，但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对着这个昔日的大皇子妃轻轻摇了摇头。

怀里的盛晏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同寻常，年纪小的孩子心思都细，他将小小的脑袋低下去，其实也想像在京城的时候去抱抱这个皇姑母，但看着对方身后站满了人，一时间有些不敢。

季砚书没察觉到孩子这点微妙的小心思，只是对着侍书使了个眼色，侍书会意将盛晏带走，她让所有人都出去，将这些天京城发生的事一并都说了。

萧迟月不是软弱的性子，但听闻盛景仁的噩耗，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二人之间虽是皇后指婚，中间夹满了利益制衡，但这么些年，感情倒也甚好，只是碍于这层身份，总不好将这份情谊时时宣之于口。

现在怕是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