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长街上垂挂的彩灯流光溢彩,倒映一方天幕,街市人头攒动,灯影错落间来来往往,姜扶楹踩在莲花灯的影子下,向远处眺望,忽然,众人喧喧嚷嚷起来,齐往九曲环亭走去。
姜扶楹见摊主急着收摊,忙掏钱买下那盏莲花灯,问道:“这都在急着去哪?”
摊主手脚利落地收下银子,一边收摊,一边笑着道:“你们是外地人吧!花灯盛会马上要开始了,花灯盛会上不仅能看到常大人同大家一起放飞孔明灯,还有平湖书斋的大学子们吟诗作画呢!”
“可要赶紧去,去晚了可就没有好位置了!”
城外远山古刹传来三声钟响,飞檐翘角的楼阁被流彩渲染,气势恢宏,阁下水榭回亭几乎都是站满了人,花灯落在水上,又是一番碎金灿烂。
高阁之上,一人缓步走出,一身简朴布衣,形容打扮甚至不如身后毕恭毕敬,垂首恭立的侍从,姜扶楹离得远,看不清那人神情,但从百姓的反应来看,不难猜到他就是人人传颂的那位汴州刺史,常大人。
“今日是花灯节……”
姜扶楹靠在廊柱上,陆续则一脸认真地望着阁楼上,顾渡站在姜扶楹身后,目光扫过四周人群,来观灯的人大都聚精会神地望着阁楼之上,听常刺史说话。
姜扶楹百无聊赖地提着手里的莲花灯,这莲花灯的倒影在水中随着水流微微摇曳,倒真的有点栩栩如生。
常大人说完话,侍从便走上前宣布开始作诗,陆续突然跑了俩步,走到那人面前发现不是,失望地走了回来。
“顾渡,你看那位常大人面色如何?”姜扶楹往后靠了靠,用陆续听不见的声音低声问顾渡。
顾渡视线上移,很快答:“嘴唇略白,眼神虚浮,有病。”
姜扶楹点点头:“有病在身还要坚持与民同乐,确实是位好官。”
在大燕境内,恐怕没哪一州的官员能做到像他这样百姓爱戴,人人称颂,几乎大街小巷没有一人说他的坏处。
当然,陆斐,除外。
“不见得。”顾渡声音平淡。
没想到顾渡会这么说,姜扶楹有些意外:“怎么?”
顾渡低头,压低声音解释:“他说话气息不稳,左手捂着腹部。”
顾渡表情认真,丝毫没注意俩人现在的姿势极其亲呢,倒映在水中宛如一对窃窃私语的恋人,直到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气,他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不是生病?”姜扶楹没注意他的动作,听到他的话,眉梢微挑,“受伤了?”
她声音带着笑意,挑开一点帏帽随着顾渡视线望去,常泽说完话已经离开,两名侍从从阁楼上走到距离阁楼最近的亭子里,亭子正中的石桌上最后一点香灰掉尽,几名书生打扮的男子将宣纸递到侍从手上。
一州刺史遇刺竟然还要藏着掖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姜扶楹被勾起了好奇心。
“走,走近瞧瞧去。”姜扶楹拉着顾渡,正想叫陆续,却发现他早不见了人影。
“他人呢?”姜扶楹四处看了看,没看见陆续,忽然眉头微皱。
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楼梯上,俩名男子正跟在侍从后走上阁楼。
姜扶楹有些奇怪,心里突突直跳,像被拥挤的人群攥紧了呼吸,她捕捉不到跳动的思绪,但直觉迫使她抬动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