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摇红,描摹出他的如画眉眼,照见他眼底的灼灼炙热。
就在这令人沉溺的边缘,杨柯心中猛地一动,一股清明的勇气拨开迷醉。
她微微后仰,眼尾泛着动人的薄红,好似初春的桃花,直直望进他因情动而愈发幽深的眼底:“不只是接受你。”她的声音带着亲吻后的微哑,却字字清晰,“宇文泰,我……心悦于你。”
他眼底的笑意瞬间漾开,黑漆漆的眸子盛满了醉人的星光,毫不避讳地向她袒露着同样汹涌的情意:“我知道。”声音虽沉,却带着笃定和满足。
被他灼热坦荡的目光笼罩,杨柯心底那点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气瞬间融成了一汪羞人的春水。她匆忙垂下眼睑,却掩不住眼角眉梢的盈盈笑意。
瞧见她羞赧的模样,宇文泰只觉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撞了一下,怜爱之情满溢而出。他低笑一声,指尖轻捏上她粉红的脸颊:“一年前在紫英阁外的巷道里,你也是这副表情。”
听他猝不及防提起那晚的糗事,杨柯羞恼地伸手去捏他作怪的手指,他却反手将她的柔夷包裹在掌心,顺势收紧,唇角的笑意更深:“当时我故意逗你,你又是羞又是怕,脸上还粉嘟嘟的,像个熟透的桃子,着实可爱得紧。”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烧得滚烫火热。为了掩饰羞涩,杨柯咕哝着翻起旧账:“那……那最初见面的时候,你还装作不认识我,甚至故意针对我!冷着脸,凶得很!”
宇文泰佯作失忆:“有么?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杨柯气鼓鼓地掰着手指,细数他的“罪状”:“让我罚抄一百遍《内则》,还有……”
未等她说完,宇文泰忽然俯身,温热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紧接着轻抚她的脸颊,温柔低喃道:“那时,是为了让你远离逍遥居,也想……把你推远。我害怕给你带来危险。当然,这只是一厢情愿的蠢念头,”他自嘲地勾了勾唇,眼中翻涌起更浓烈的情愫,“最后,还是控制不住地被你吸引。”
那声音里含着的无尽缱绻还未来得及化开,他已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窗外月牙悄悄探进窗棂,清辉漫过青砖,将二人身影晕染、重叠,好似一对早已密不可分的爱侣。
宇文泰的下颌轻轻抵着杨柯的发顶,声线中却带着一丝遥远而苦涩的叹息:“其实,每一晚,看着你坐在窗前,陪我批奏文书,我都在盼着,何时能有今日。”
杨柯从他怀里起身,顺着他的视线,投向书房那里的熟悉方向,而目光收回时,却发现面前这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竟流露出一种近乎脆弱的落寞。
“因为你心中始终有个别人在,”他喃喃低语,目光终于聚焦在她脸上,却带着洞悉一切的无奈,“纵使我用尽手段将你绑在这里,可你的心,终究不在。”
他话中的隐忍和酸楚,像细针一般猛地刺入杨柯心底,“所以当初你会选择放我出宫?”
宇文泰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投落阴影,遮住了万千思绪。沉寂片刻,才听到他极轻却重逾千斤的声音:“是。”
一个字,道尽了所有的挣扎与深情。他抬起眸,目光平静地迎视着杨柯,“虽然我得不到你,但至少,能让你幸福。”
这平静话语下裹着的绝望和成全,瞬间击溃了杨柯所有的心防。巨大的酸楚和怜惜随之汹涌而来,她再顾不得其他,双手捧起他微凉的脸颊,让他的黑眸完完全全地映照着自己:“阿泰,你再也不用等了。”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坚定清晰,“我心里的人,只有你。”泪水终于滑落,却是释然的,甜蜜的。
宇文泰的嘴角先是微微抽动,继而像是挣脱了长久以来的桎梏,一点一点,扬起一个近乎童真的灿烂笑容,纯粹得令人心颤。幸福的暖流如同潮水,毫无保留地涌进他的眼底,几乎要满溢出来。
灼热的气息再次逼近,还未等杨柯反应过来,下一瞬,已是天旋地转!
宇文泰握着她腰肢的手掌猛地施力,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将她更紧密、更彻底地嵌进自己的怀里。方才分离片刻的唇,卷挟着比之前更为汹涌的渴望,重重地覆了上来。不再是最初的轻触试探,而是带着明确占有欲的厮磨。
他温柔而强势地撬开她的齿关,加深了这个迟来了太久、太久的吻。
杨柯感受着他身躯的重量、满腔的柔情,似乎周遭的一切都被摒弃,留给他们自己的,只有彼此的呼吸、擂鼓般的心跳,以及唇齿间那燎原的烈火,将所有的羞涩、不安、过往的试探与分离,都焚烧殆尽,只余下最纯粹、最汹涌的爱意。
一吻方歇,唇齿间的燎原大火却将熄未熄,灼热的余蕴灌满了整间寝殿。
房内烛火被夜风温柔揉弄,焰心左右摇曳,柔软无骨。
二人额头相抵,鼻尖几乎相触。宇文泰灼热的呼吸细细密密地喷洒在杨柯颈侧,带着轻微的颤抖,像是无声的哽咽,又像是内心深处最满足的叹息。
他伸臂将她拥入怀中。杨柯将脸颊贴在他胸膛,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两下,渐渐与自己的相合为一。
月光溶溶,远处更漏声声,却道不尽此刻的缠缠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