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铭见此情景,大声呼喊:“少侠,千万小心呐!”
沈逸仿若未闻,指尖在琴弦上灵动跳跃,琴音不绝,孤身一人稳步向前,殷红的血迹顺着眼角缓缓滑落,在苍白的面庞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那马腹似是感知到了致命的威胁,周身戾气大盛,疯狂嘶鸣着,拼尽全力挣脱岳麓书院众人的围攻,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沈逸猛扑而去,欲先下手为强,将这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
沈逸嘴角溢血,却依旧身姿傲然,屹立不倒。
他敏锐感知到马腹因恐惧而发出的凌厉攻势,当即指尖在琴弦上猛地一勾。
刹那间,激昂琴音好似怒海翻涌的狂涛,汹涌澎湃,竟幻化成一条周身燃烧着熊熊血色火焰的巨龙,携着无尽威势,向着马腹咆哮着疾冲而去,同时厉声喝道:“晚了!十面埋伏?泣血龙吟!”
陆子游等人见状,攻势愈发凌厉,前后夹击,剑影如电般刺向马腹。伴随着一声绝望的嘶吼,马腹胸口那狰狞的鬼脸轰然被击穿,紧接着,寒光一闪,其人头也被锋利的宝剑斩落,咕噜噜滚落在地。
“终于结束了,公羊先生,我为您报仇了!”沈逸感知,确认马腹再无生机后,长舒了一口气,缓缓收起那断了弦的古琴,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谷主的尸体,双膝跪地,神色庄重地说道。
“目不能视物,琴艺却如此超凡卓绝……此人莫不是近些年来,江湖中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琴师?”陆子铭望着跪地的沈逸,眉头微微一蹙,低声喃喃自语道。
事毕,沈逸向岳麓书院院长郑重拜别,而后小心翼翼地背起已然伤心恸哭至晕厥的苏瑶,与陆子铭一同登上轻舟,那轻舟如一片落叶,悠悠然在水面上缓缓离去。而杨宏神色凝重,眉眼间满是悲戚,他仔仔细细地整理好老谷主的遗体,在岳麓书院众人肃穆的护送下,朝着药王谷的方向稳步前行。
自离开洞庭湖后,沈逸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开口道:“你已送了我们这许久,如今为何还一直跟着?”
陆子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那笑容恰似春日暖阳,刹那间驱散了周遭些许紧张的氛围。
“嘿嘿,你俩一位是孤身女子,一位身负重伤还双目失明,这般孤男寡女的奇特组合,我父亲实在难以放心,便特意嘱托我一路随行照应,顺便也让我跟着你们四处闯荡闯荡,长长见识。对了,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呢!”
“啊?”沈逸不解道。
“遥想当年长沙城中,说书先生往来如织。近些时日,他们口中皆传颂着一位神秘琴师的传奇轶事。听闻此人单枪匹马独闯岭南丹霞,凭一身超凡绝伦之能,将那恶贯满盈的土匪团伙一举荡平;又于南岳衡山之巅,与我荆楚潇湘第一天才子期琴箫和鸣。彼时,琴音袅袅,仿若仙乐临世,竟引得百鸟朝凤,瑞彩千条,好一幅祥瑞之景,实乃令人惊叹不已。后来还听闻,这位琴师医术精湛,游历四方之时,其琴声竟有起死回生之效。起初,我只当是市井流言,荒诞不经,并未放在心上。今日一战,我方知那说书人口中所言句句属实。从今日起,我陆子铭愿做你的忠实追随者,生死相随,永不背离。”陆子铭言辞恳切,眼中满是敬佩与尊崇。
沈逸一脸无奈,摆了摆手,苦笑着说道:“兄台这话可太过了。那伙山贼土匪,哪是我一人之力就能擒获的,全靠众人齐心协力。再说了,起初我压根儿不想和那于子期合奏,可他软磨硬泡,整整纠缠了我三天三夜,我实在没办法,才勉强与他一同抚琴。至于医术,我更是不敢妄言,不过是跟着苏瑶和谷主参与救人。他们施展医术,我便抚琴,用琴音让患者沉浸其中,暂时忘却伤痛罢了。”
忽起一阵劲风,一道清朗的声音随之传来:“沈兄,咱们曾有合奏之谊,你却将过往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叫我好生难过。我本盼着能与你成为伯牙子期那般的知音。”
一道身着青衣的修长身影,仿若一片被微风轻拂的落叶,无声无息地飘落于船头。来人正是方才两人谈及的于子期,面向船上众人,身姿端正,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抱拳作揖,道:“子铭兄,沈兄。洞庭一战的经过,我已从陆院长那里听闻。师傅言天下即将大乱,便命我追随二位闯荡江湖,故而匆匆赶来。”
苏瑶缓缓从船里走出,静静地站在了沈逸身后,她面色苍白,神情憔悴,对着于子期微微点头示意。于子期见状,轻声说道:“苏姑娘,还请节哀。”
苏瑶莲步轻移,莲首微微轻摇,声音轻柔似春日微风,婉转道:“多谢公子关怀,我已无大碍。”言罢,美目流转,含情望向沈逸,轻声问道:“逸,此番我们可是要前往临安城?”
沈逸应道:“嗯,只是途中我需寻些材料,修缮我的琴,弦断了。”
于是沈逸的旅途中多了两个同伴,几个年轻人开始了他们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