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已经重塑了规则!我已经……”
“可人心未变。”她打断他,“魂族虽灭,但贪婪仍在;异火重归平衡,可争斗从未停止。你改变了制度,但改变不了人性中的黑暗。真正的和平,不是靠一刀斩断因果,而是有人愿意一直在路上行走。”
陈逍沉默良久,终于点头。
“那你告诉我,下一步该去哪?”
她抬手指向南方:“去中州吧。那里有一座废弃的学院,曾是药族与萧族共办的‘双修阁’。如今已被邪教占据,他们以活人炼药,称‘净化杂念’。而他们的首领……是你认识的人。”
画面一闪,镜中浮现一张熟悉的脸。
陈逍瞳孔骤缩。
“**药尘**?”
“不完全是。”曹颖语气凝重,“他是药尘的躯壳,却被某种更高维度的意识寄居??那是‘知识之罪’的具象化。他认为情感是修行的最大障碍,主张剥离七情六欲,建立纯粹理性之国。他已经蛊惑了数十个宗门,正在集结大军,准备发动‘清心之战’。”
“所以他要消灭一切感情?”陈逍冷笑,“真是荒谬。没有喜怒哀乐,何来顿悟?没有牵挂执念,怎知何为道?”
“这一战,不会比对抗魂天帝轻松。”她提醒,“因为他代表的,是另一种极端??不是贪婪,而是‘绝对理智’。他会用逻辑说服你,用数据压倒你,让你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合理。而当你开始犹豫时,他就赢了。”
陈逍握紧拳头,斗帝之心剧烈跳动。
“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不合逻辑的坚持。”
他转身离去,步伐坚定。
药皇城大门再度关闭,冰雪重新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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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中州战火平息。
“清心之战”被终结于一场无言对决。陈逍未出一刀,仅站在药尘面前,将曹颖临终前的呢喃一字一句复述出来:“记得按时吃饭……别熬夜……”
那一刻,药尘眼中冰冷的理性崩塌了。他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三十年压抑的情感如洪流决堤。原来他早已忘记自己也曾有过爱人,也曾因一朵花开而欣喜若狂。
邪教瓦解,诸宗悔悟。
陈逍未留名,悄然离去。
又五年,西北荒漠崛起一座新城。城中无兵无将,却无人敢犯。因为城中心矗立着一棵巨树??通体翠绿,叶片如菩提,根系深入地脉三千丈,枝干间隐隐有心跳之声。
当地人称其为“心树”。
传说,每当有人在树下诉说思念,树叶便会轻轻摇曳,仿佛回应。更有痴情男女夜夜前来焚香祈愿,求来生再遇。
而树底深处,埋着一枚破碎的毒针,以及一块刻字石碑:
“我先走一步,等你来接。”
没人知道是谁立的碑。
也没人见过那位黑袍男子何时来过、何时离开。
唯有每年春分之夜,心树会开出一朵十二瓣莲花,花心之中,隐约可见两人并肩而坐,笑谈风月,一如当年麦田边上。
风吹叶响,似有低语:
“你说过,我们要一起走下去的。”
“现在,轮到我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