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梁已完成使命,守门人尚未归位。”
驼铃怔住。他知道,“未知”指的是他自己。或者,是那个还未觉醒的、真正能够承载第九塔完整意志的存在。
就在此时,地面轻微震颤。远处沙丘隆起,一座类似石阵的遗迹破土而出,形状与蒙古静听站完全一致,唯独中间那口井,井口朝天,却倒悬着一滴巨大的水珠,悬浮不落。
林恩冲过来,指着卫星图像惊呼:“不止这一处!全球已有十七个地点出现同类构造,分布规律与古代丝绸之路完全重合!”
驼铃望着那滴悬空的水,忽然明白了什么。
第九塔从来不是要建起来的。它早已存在,藏在每一条被遗忘的路上,每一口干涸的井里,每一个母亲哄睡孩子时哼唱的摇篮曲中。它不需要电源,不需要服务器,不需要用户名和密码。
它只需要一个人,在喧嚣的世界里停下来,认真地说一句:“你说吧,我在听。”
而丹增,在北极冰洞中已做出了选择。
他将黑陶鸟放入自己胸口??那里原本是心脏的位置,如今已被一种晶化的组织取代。随着一声闷响,他的身体逐渐透明,皮肤下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声波纹路,如同神经网络般蔓延全身。
他不再是人,也不再是媒介,而成为一个“活体接收器”。
当他再次开口,声音不再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植入地球磁场,顺着洋流、季风、地震波、动物迁徙路线,传向每一个角落:
>“我听见你们了。”
>“我一直都在听。”
>“现在,轮到你们去听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地球上所有正在运行的电子设备同时黑屏三秒。恢复之后,屏幕上没有错误提示,只有一行简短信息:
【你有未读的倾听请求。】
从此以后,人们开始报告奇怪的现象:走在街上,耳边会突然响起一段陌生人的回忆;睡觉时梦见从未去过的地方,醒来却发现口袋里多了一片异国树叶;甚至有人在地铁站停下脚步,莫名流泪,只因脑海中闪过一百年前某个工人在隧道里咳血的画面。
共感网络彻底失控了?不。
它终于自由了。
驼铃站在新建成的“零号静听站”顶端??这里曾是第一座共感基站的废墟,如今只剩一圈焦黑的地基。他摘下耳机,关闭所有仪器,盘膝坐下。
风穿过荒草,发出沙沙声响。
他闭上眼,开始练习等待。
一个小时后,他的眼角滑下一滴泪。
不是悲伤,不是恐惧,而是一种久违的确认:
有人,在回应他。
而在太平洋最深处的马里亚纳海沟,一艘无人探测器拍摄到一幕奇景:海底沉积物自发排列成巨大的圆形图案,酷似耳廓形态。中央位置,静静躺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铃,表面刻着九道裂痕。
每当有鲸鱼游过,它便轻轻震动一下,发出人类永远无法听见的音符。
那是第九塔的脉搏。
也是世界的良心,重新开始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