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强局促地坐在经理面前,双手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去欧洲?一个月?”他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为难,“张总,我……我老婆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我这会儿走,实在不放心。”
被称作张总的男人靠在舒适的人体工学椅上,十指交叉放在腹部,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小李啊,我知道你的难处。但这次的机会实在难得,是跟德国那边一个重要客户对接项目,做好了,整个部门年底的奖金都有着落。而且,这对你个人也是一个极好的履历。”
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诱惑:“公司不会亏待功臣的。这次你辛苦一下,回来之后,副主管的位子就是你的。薪水嘛,至少给你涨三成。”
副主管……加薪三成……
李强的心猛地一跳。他在这家公司勤勤恳恳干了快五年,一直盼着能往上走一走,给老婆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
“可……一个月,万一她提前……”
“哎,不会那么巧的。”张总挥挥手,打断了他的忧虑,“再说了,现在科技多发达,随时可以视频通话嘛。一个月,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等你凯旋归来,升职加薪,正好抱着大胖小子,双喜临门,多好!”
张总描绘的蓝图太美好了。
李强脑海里甚至已经浮现出自己穿着新西装,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赵梅在一旁温柔微笑的画面。
那点因为要离开妻子的愧疚,迅速被未来的幸福感冲淡了。
他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好!张总,我去!”
“这就对了!”张总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去吧,家里的事,要是有什么困难,随时跟公司说。”
李强回到家,看到赵梅正扶着腰在客厅里慢慢走动。
怀孕八个月,她的肚子大得惊人,像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薄薄的肚皮下,隐约能看到血管的青色脉络。
她的行动变得很笨拙,走几步就要喘口气,脸上也有些浮肿,但眉眼间的温柔却丝毫未减。
看到李强回来,她立刻露出笑容:“老公,回来啦?”
李强走过去,小心地扶住她,心里涌上一股疼惜和愧疚。他酝酿了半天,才艰难地开口:“老婆,公司……要派我出差,去欧洲。”
赵梅的笑容僵在脸上。
“……去多久?”
“大概……一个月,也可能用不了那么久。”李强不敢看她的眼睛。
赵梅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一个月?可是……可是我快生了呀,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
看到她哭,李强心都碎了。
他赶紧把人搂进怀里,轻声安慰:“别哭别哭,是我不好。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明天就去定个月子中心,找个最好的!等你生的时候,我肯定已经回来了。我跟领导都说好了,一回来就给我升职加薪,到时候咱们给宝宝买最好的奶粉,最好的玩具!”
他笨拙地替她擦着眼泪,不停地说着未来的美好。
赵梅把脸埋在他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过了好久才闷闷地说:“……那你要给我定最贵的那个。”
“一定!必须定最贵的!”李强如蒙大赦,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第二天,李强便开着车,带赵梅来到市里最顶级的一家月子中心。
这里不像医院,更像是一家五星级酒店。
金碧辉煌的大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薰味道。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笑容甜美的年轻女孩,她领着两人参观了婴儿护理室、产后修复瑜伽房、以及准妈妈们住的套房。
房间宽敞明亮,各种母婴设备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对着花园的独立阳台。
“李先生,李太太,我们中心除了专业的医护团队二十四小时待命,还会提供很多附赠服务。”接待小姐姐介绍道,“比如我们有合作的专业摄影机构,可以免费为妈妈们拍摄孕妇照和宝宝的满月照,记录下这宝贵的时刻。您们要是有空,随时可以预约来拍。”
“还能拍孕妇照?”李强眼睛一亮,他一直想带赵梅去拍,但总觉得她挺着大肚子不方便。
赵梅也显得很高兴,她摸着自己巨大的孕肚,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下午,两人便毫不犹豫地定下了这里最贵的套餐,李强当场刷卡付了十八万块钱。
收据的温度仿佛烙印在他的手心,这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也是一份让他心安的承诺。
他总算能放心地走了。
只要能把老婆孩子安顿好,花再多钱都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