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化仙闭目,拳头紧握。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要去救一个恨不得亲手杀死的仇敌,只为换取挚友活下去的机会。
“我去。”他终于开口,“哪怕师父因此责罚我,我也要去。”
郭太后却拦住他:“我去。”
“你说什么?!”杨化仙震惊。
“他是我弟弟。”她平静地说,眼神却锋利如刀,“这一世,我不再做高高在上的太后,也不再是躲在幕后操控棋局的‘郭氏’。我是邓炎斌唯一的亲人。这一程,该由我走完。”
她转身下山,步伐稳健,不再回头。
十日后,极北寒狱。
万里冰原之上,一座由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巨大牢笼矗立于暴风雪中。此处囚禁的皆是逆天而行的大凶之徒,谢尽欢便锁于最深处,四肢钉入寒铁链,经脉被封,仅靠一口怨气吊着性命。
当郭太后踏雪而来时,守狱老者摇头叹息:“他已经三天没说话了,双眼呆滞,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郭太后走入冰窟,只见谢尽欢蜷缩角落,口中喃喃:“……不该点那七枚血钉……不该用命牌……师父……我对不起你……”
她怔住。
这是忏悔?
还是幻觉?
她取出一枚玉简,催动秘法,将邓炎斌幼年放纸鸢的记忆投射而出。画面中,孩童笑声清脆,风筝飞上蓝天,姐姐牵着他奔跑在麦田间。那一刻,谢尽欢猛然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嘶吼道:“停下!别放出来!我不想看!”
可泪水,却顺着脸颊滑落。
一滴,坠地成冰。
煤球所言非虚??至恨之人,终有悔时。
郭太后收起玉冰,转身离开,身后传来谢尽欢崩溃的哭喊:“告诉我……师父他还活着吗?!告诉我啊!!”
她没有回答。
七日后,鸣龙峰顶。
逆命灯燃起,三物齐聚:郭太后的血融入灯芯,记忆化作光影缠绕灯柱,悔泪凝成水晶悬于上方。火焰呈幽蓝色,跳跃间发出低语般的嗡鸣,仿佛在呼唤某个即将湮灭的名字。
杨化仙与煤球合力施法,整整七昼夜未曾合眼。第八日凌晨,第一缕阳光洒落之时,灯火骤然暴涨,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光柱直贯云霄!
刹那间,天地共鸣。
远在百里之外的南陵村,那间破旧茅屋中,邓炎斌的手指轻轻抽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睁开了眼。
瞳孔清澈,再无半分墨黑。
“姐?”他声音微弱,“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门外老农正挑水经过,听见动静探头一看,惊得水桶落地:“哎哟!小邓哥你醒啦?你这一觉睡了二十一天,村里人都说你要不行了!”
邓炎斌勉强坐起,环顾四周??土墙斑驳,屋顶漏光,床头摆着一碗冷粥,旁边放着一双补了又补的布鞋。一切都那么熟悉,那么真实。
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