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树林里阴风阵阵,空气里似乎还有从合欢宗飘来的血腥味。
云渺的手开始动作,元岸眼都不眨,不想错过云渺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云渺举起剑,神色一如往常,冷静、冷漠。
元岸想,大不了他再换个模样重来一次,下一次,他一定藏好身份。
一缕发丝被剑刃斩落,寻踪剑在离元岸颈侧停下,二者相接之处逐渐溢出血色。
“你救过我,今日我也饶你一命。”云渺收回剑,垂眸看着元岸的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地,“你走吧,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定取你性命。”
元岸站在原地没动,这是第一次云渺没有杀他,他知道云渺在修炼绝情道,明明杀了他就能突破修为,她为什么不这么做?
元岸只想到了一种可能,她不爱他,哪怕她对他只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她都可以借此提高修为。
一滴清泪从元岸眼中落下,紧接着又是一滴,树林里很暗,云渺还是清楚地看到眼泪落下轨迹。
第二滴泪追着第一滴泪落下,风轻易改变了它的轨迹,可是最终它还是落在了第一滴泪落下的位置。
云渺又想起了明安远,当时他也流泪了,她记不清当时他到底落了几滴泪,但她总觉得明安远落泪的样子应当是和元岸一样的。
又一阵阴风吹来,云渺的身形随之消失,元岸在原地站了很久,泪痕被风吹干,确定云渺真的不会再回来,他才死心离开。
没过多久,一个身着黑袍的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站过的位置,他翻找许久,终于找到一小块=处颜色比别处更深的土地,他用瓷瓶把深色的土壤尽数取走,而后立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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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宗灭门的惨案引起了整个修真界的动荡,除了实力不济的小宗门,许多实力在合欢宗之上的大宗派也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人心惶惶之时,数不清的修真者和众多小门派联合在一起,希望赤羽宗等大宗门带领整个修真界讨伐妖界,为合欢宗的道友们报仇,振作修真界的士气。
赤羽宗内,云渺窝在清林峰,一整个月都没踏出寝殿半步,她拒绝会见任何人,任由三位长老和两位峰主做出最后的决定。
今日,清林峰的禁制再次产生波动,与此同时,一片赤羽花瓣带着浓烈的杀气刺进宁鸥脚边的石板。
“滚——”云渺的声音回荡在清林峰,冷得似乎整座山都被能被冻住。
宁鸥身后,大长老沉下声音:“云渺。”
不消片刻,云渺出现在上山的石板路上,她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背后,白色纱裙上随意披了件黑色丝质外袍,眼睛半眯着,整个人都散发着颓废的气息,像是受了情伤。
她挥手解开禁制,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到大长老面前,哑着嗓子开口:“大长老找我有何事?”
云渺开口时,一股浓烈的酒气扑向大长老,他皱着眉头道:“近日发生的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斩妖大会提前开启,你是赤羽宗的少宗主,理应带领宗内拔得头筹,扬我赤羽宗威名。”
云渺打了个哈欠,似是没睡醒,懒洋洋道:“大长老亲自来吩咐,云渺不敢不从。”
云渺这才彻底睁开眼睛,正视大长老,但眼中的困意仍然挥之不去:“大长老还有其他吩咐?”
大长老双手背在身后,神情严肃起来:“你虽有金丹,可自回来后,修为没有半分提高,赤羽宗不乏天赋极佳的弟子。”
这是敲打她来了,云渺沉默不语,脸色比大长老的还要阴沉。
“斩妖大会上赤羽宗若是不能压其他宗派一头,你好自为之。”大长老最后看了她一眼,甩袖离开。
禁制重新笼罩清林峰,云渺问宁鸥:“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说话时她声音清冽,眼神清明,整个人再无半分方才的颓废。
宁鸥偷偷看了眼云渺,恭敬地回答:“大部分门派同意攻打妖界,但百阳宗、落星门等大宗似乎不太愿意,他们商议好几日决定先召开斩妖大会示威,待众人宣泄过情绪,此事恐怕会不了了之。”
云渺冷哼一声:“打不打可不由他们决定。”
宁鸥肃然起敬,不愧是少宗主,随手就能决定修真界与妖界的命运,魄力十足!
云渺瞥了他一眼,转身往一边的小道走去:“我给你看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