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棉赶忙把位置让给他,后面就有人追上来:“哎,怎么跑这儿来了?你这杯还没喝完呢!”
林聿伸手挡住对方,说:“我真不能再喝了,我晚点还要回去遛狗。”
“什么狗比我重要?”那人笑骂。
“我的命。”他笑着回头,眼神一挑,“喝不过你们。”
那个人才放弃纠缠。喝过酒的林聿坐姿也没那么端正,眼角有几分倦意。他正要喝水,林棉站在椅子后边,手臂环绕过他肩膀,指尖碰上他的脸:“你喝多少了?”
“没多少。”他说,“你的手这样凉。”顺势握住她伸过来的那只手。
“我觉得也还好。”林棉说。
一旁的方晏用教训的语气提醒他:“你喝酒前吃东西了吗?喝酒前要吃东西你不知道吗?”
林聿被她语气拽回现实,松开林棉的手,转头去夹菜:“没吃。有你们喜欢吃的吗?”
他刚拿起筷子准备夹,方晏站起来,视线看着宴会场另一边:“那些亲戚要过来了。”话音未落,她已经利落地弯下腰,眨眼间,她人就已经溜到其他地方,留下林棉和林聿两个人面对突如其来的社交局势。
林棉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前方传来王婉的声音。
“林聿,林棉。”她站在不远处朝他们招手,“快过来,过来打个招呼。”
那一圈亲戚大多是远房亲属和不认识的大人的朋友,平日里几乎没有交集,但在这种场合,总摆出一副热络得不得了的姿态。他们夸他们两个出落得真好,又忍不住扯起当年林父林母的旧事。一个年纪略长的男士笑着调侃:“你们爸妈那会儿,可真够早的,年纪轻轻就结婚了。”
话音刚落,林父林毅之不疾不徐地回击:“那你年纪轻轻就沾染上钓鱼的爱好了。”
众人哄笑。
那位被调侃的男士不服气:“别光记这事儿,我们那会儿还搞过演出呢,差点出专辑。这你们怎么不提?”
这些旧事,父母平时很少提,林棉倒是第一次听,有些好奇。
“那时候流行跳舞,我们常去驻唱,顺便跳舞,”有人接上话题,语气带着点对老去时光的怀念,“你爸你妈就是在跳舞的时候认识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舞场就是人生。你可以和垃圾活在同一个世界,但别跟他们一起跳舞。*’”
音响里适时响起一段轻柔的舞曲。有人顺势迈出舞步,牵起伴侣的手旋了半圈,王婉笑他们真是胡闹,却很快被邀请进去。气氛被推得松弛了许多,他们也邀请林聿和林棉,两个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同时摆手拒绝。
“我们不会。”林棉笑着推辞。
“那就别跳了,喝一杯!”
“他们还是孩子呢。”
话是这么说,在这样的氛围下,林父林母也默许他们小酌一杯。
林聿的杯子还没空,他微微举了举,没有再喝。林棉知道他已经喝得够多,顺手把他的那杯拿过来,喝下。
酒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她竟然觉得有些过瘾。又给她倒了一杯,她也没拒绝,干脆地接过来继续喝。几杯下肚,便有人夸她林酒量不错,随了父亲。
方晏随便走着,反正只要不被拉去应酬那些不熟的亲戚,去哪儿都行。天色已经暗了,草坪边的灯光打在裙摆上,投下一圈柔和的光晕。蚊子在脚踝边嗡嗡乱飞,她皱着眉,弯下腰拍了拍被咬的地方。
刚站直身,就听见前方一阵小孩子的笑闹声。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群孩子正围着什么人,一边拍手一边欢呼。
方晏踱步过去。原来他们围着的是林槿。
他挽起衬衫袖子,蹲在池边,正帮几个孩子捞池子里漂着的塑料球。那些球是婚宴装饰,透明的壳子里嵌着亮粉和小花,在水里漂浮,反射着水波的光。孩子们一个劲地说“那个那个”,他就小心翼翼地用手网去捞,小腿被水溅湿了一片。
“大哥哥,你手太大了啦!”有个小女孩着急地说,“又滑走了!”
“谁让你们不带网兜。”他笑,语气没什么不耐烦,“凑合用我这双手。”
好脾气到几乎让人生气,连袖子都湿透了,居然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方晏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用夸张的口吻朝孩子们:“不许捞了!再偷这些东西我可要去告诉婚礼主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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