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对她来说,江湖也许更自在,可对其他的女子来说,哪里不是囚牢,哪里不是泥潭。
谢温婷深吸一口气道:“这还是我第一次体会到被寄予厚望的感受,还是我自己给的。”
她语气无奈,可宋媮分明看见她重新扬起明媚张扬的笑。
“你说得没错,按我母亲长公主的地位,我应当有一个县主之位,现在我不要了,只求一个宫中女官之位。”
直到这时,她才隐约明白,也许她想要并非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江湖生活,而是选择的自由,是来去自如的底气。
雨日天冷,入春后隐匿的茶水热气隐隐显形。
在宋媮对面坐着的人已离开,她喝下杯中最后一点茶水,搁置杯盏的声响与开门声重合。
紫芸缓步而来,软底绣鞋落地发出沉闷声响。
“姑娘,陆世子捎信来,陈大人领巡察御史一职,六月消暑会后出京。”
陛下这是察觉到太子与二皇子间的暗流涌动,发落蒋相后又暂遣陈绥远出京,想让双方安生点。
紫芸还留在原地,宋媮抬眼问道:“还有事吗?”
“姑娘……宫中来信,云亭姑姑随先皇后去了”
她回头,与紫芸对视时看见对方眼里的茫然和怜悯。
“去太子府。”
宋媮觉得自己错了。
她以为赵厥早是一国太子,再怎么意气用事也不会太出格,自己只需要给他时间冷静就好。
错了。
她以为太子只需要高坐庙堂,等着她们这些谋士将权势夺来。
也错了。
也许越是高位掌权之人,越是有底气任性,因为一旦做错,他们所付出的代价,与其一时任性造成的后果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而真正的纯粹不当是未经世事的天真,而是历经千帆的坚持。
“二哥禁足,大哥闭门不出,已经好几天没上朝了。”
太子门前,宋媮正好碰见离开的灵昌公主,她面带忧色,说明来意。
“他既不上朝也不进宫同父皇说明原由,我只能来探望一二,如今也没得见。”
千言万语欲吐,最后她只是叹气:“你多劝劝他,一直这样,各方怕是都……”
“哪有这样一直像是赌着气样子的。”
云亭姑姑之死恐怕已在宫闱中暗自相传,灵昌因此认为赵厥是在赌气。宋媮却知道,不是的。
他在逃避。
他将云亭姑姑送进宫里,送到皇帝面前,无非是想要向自己的父亲求一个他已经知道,但不愿承认不愿面对的答案。
如今,云亭死了。
他也得到了答案。
将灵昌拦在门外的侍卫见是宋媮来,便静立一旁。
没等宋媮进去,管家已小步迎来。
“郡主。”
“殿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