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推门离开了,只留下周明启一人呆在昏暗的房中,恰逢那盏残灯即将燃尽,开门门又吹进来一股寒风。屋内瞬间失去最后的光亮,只有门外渗进进来的丝丝月光,周明启突然觉得非常不适,急忙拿起火折子,点亮身旁的蜡烛,借助着微光才有了些许的平静。
此刻他又想到探子传回来萧妖雪的话“有这闲心不如多去和龙椅上那位谈谈心,说不好他心情好了,你们家主人还能尝点甜头。”难道说这这沉寂多年的东宫之位终于要有主了吗?
说罢了京都风云,再看看这大漠风光也是无限好。武清宗回家过年的弟子也都陆续返回,马得源带了不少家中特产,回到武清宗后也是备受欢迎,这小马爷也是长足脸面,确是每天回到宿舍,就看到李无忧一脸面无表情,对于他的那些稀罕玩意也是漠不关心,马得源心中莫名有股无名火。要说当时比武输给李无忧,马得源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之所以会愿意站出来替李无忧说那些话,也全是当时骨谙给看的父亲的书信给的想法。之后在武清宗,虽然他与李无忧一个宿舍,但是也没有过多交流,二人甚至也为不少小事争吵过。这次回来有看到李无忧这幅模样,马得源心中自然是不舒坦。
这段时间在武清宗学习马得源的本事可谓是增进不少,李无忧整日跟着武清,在他们面前也不出手,这让马得源总有一种自己恐怕已经超过他的感觉,毕竟马家天赋小少爷在武清宗中得的夸奖是不会少的。这越想心中的火气越大,看着李无忧就更不顺眼了。
至于李无忧呢,虽说自己明白为何姐姐不愿自己回家过年,但是看着一众弟子欢欢喜喜从家中回来,心中难免会有些低落,特别是与自己同宿的这个,整天拿着家中那些个宝贝事到处炫耀,李无忧只觉得心中一阵烦闷。
这一日晚休时间,马得源和他那些个小跟班三五成群来到了李无忧和马得源的宿舍,马得源又开始捣鼓他那些个小玩意,李无忧今日同武清习武归来已经非常疲惫,不料他们还在这吵个不停,李无忧已经连续几日忍着他们这一聚就聚到大半夜的行为,休息不好,平日练功也难以集中精力,今日甚至连武清都看出异样。房间中的说话声不绝于耳,李无忧越听越烦躁,便索性过去想提醒他们一句,刚来到马得源床边,便看到他们正摆弄些马家的袖箭,做工确实精巧,但算不上上乘,却被这些拍马家马屁的吹得天花乱坠,这李无忧心中的火更盛。
马得源看着李无忧只是过来看着他们摆弄的东西,却一言不发,还以为是这李家小公子看上什么了。便开口道:“这些个可都是我们马家好东西,李公子久居京城若是觉得稀罕,看中哪个我送你便是,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说罢还挪了挪位置让李无忧看得更清晰。
周围的学子也是附和调侃道:“是呀是呀,马家这宝贝可不是轻易见,今日小马爷这么慷慨,也是你小子遇上好人了。”
李无忧扫了一眼床上的袖箭,只觉得都是平常之物,之前赵江河给过自己一套袖箭,那可比这好上十万八千里。这帮目光短浅之辈,恐怕从未去过京都,就口吐豪言,还真是井底之蛙。
“不必了,也烦请诸位早些回去休息了。”虽说李无忧词句很是客气,但是戾气已经是无法掩盖了。那些个学子听了也是心中一怵,但是自己老大都没说话,自己怎么好得走。
不过好在马得源也并未为难他们,而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散去。而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和李无忧对峙。
见聒噪的人群离去,李无忧也不愿意再和马得源纠缠,背身便向着自己的床榻走去。马得源却紧跟他身后,不紧不慢地出声说道:“李公子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你坏了我的心情,现在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原来你李无忧是个这样不惹人喜的人呀,难怪这李家给你送出来,就不想要你要你回去。我看你那姐姐也是才认回来几天就看你不顺眼,才把你丢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你那宰相的父亲该不会也是受够了你这些年惹的事情,还说保护你,你想想你们家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谁会想上你呀。又或者说你太弱了,让那些各想懂你们李家的都盯着你下手。不过要我说还是前面。。。。。。”
马得源说话间已经走近李无忧,不过李无忧背对着他,他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说出去的话也没个反应,反倒让他有些不爽,于是也便往前几步绕到李无忧身前,但他话还没说完,也还没看清李无忧的表情,便觉得脚下一绊,身体便向前倒去,好在前面就是床铺,就算毫无防备的摔下去,也不至于鼻青脸肿。只是正当马得源准备起身破口大骂时,就觉得腰上和后颈一重又被压回床榻之上。骂声从被褥间闷闷的传出,但是还是听不到李无忧一句回话。马得源瞬时有些慌了神,拼命挣扎着想起身,嘴上还是一点也不留情的骂着。
忽然之间,马得源只觉得后颈的力道卸去,刚想扭头,却感到腰间一松,屁股上一股子凉意就透了进来,马得源还想挣扎,紧接着就是十几声清脆的巴掌声伴着屁股上传来一阵剧痛。这几个巴掌,李无忧是一点都没有收着劲,甚至还隐隐调动了气息。这几日李无忧本就被马得源烦得不行,他刚又那样说姐姐,说父亲,他的火气实在是压不住了。不过好像这几巴掌下去马得源也安静了。李无忧也冷静下来,看了一眼马得源刚刚被打的地方已经开始红肿,而马得源则是把脸埋在了被子里,看不清表情了。
李无忧自知刚刚下手有些重了,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又是马得源挑衅在先。李无忧松开马得源的腰,又给他把衣服整理好,起身说道:“马家小少爷以后还是嘴上多积德,不然您被打屁股这事传出去,您脸上也挂不住不是吗?不早了,快些睡吧。”
马得源此时难得安静了,灰溜溜地回到自己床榻去了,路过李无忧时,李无忧明显感受到,他绕了个弯。
之后一夜无话,马得源醒来,便看到自己桌上放了一瓶金创药,本想着要面子不去理会,但刚下地便觉得不对劲,昨晚只觉脸面上非常有损,今日竟然连走路都痛得不行,马得源心中暗骂李无忧,又看向桌上那瓶金创药,一把拿过乖乖的回床上把药给涂了。而这一切也被站在门外的李无忧看尽严重。李无忧自知昨晚下手重了,所以今早特地给他留了自己从京都带来的上好的药。看到自己不在,马得源也是拿得起放得下,便放心了。这才转向了,武清的住所。
武清已经在门前等着,今日武清并未带李无忧去练武场,而是去了祠堂。二人寻两个蒲团便开始打坐,李无忧对此很是困惑,昨日武清本说,今日有新的招式要传授给他,可怎么突然就带自己来这打坐。不过既然是师傅的安排,自己也不好说什么,跟着做便是了。
上午二人就在这样的打坐中度过,李无忧闻了一上午的香烛气,内心竟然也平静了不少。
午膳过后,武清还是带着李无忧来到祠堂,二人进去后,武清并未同早上那般闭眼开始打坐,而是寻了个避风的墙角拉着李无忧坐下后,道:“无忧,今日我们便不练武了。昨天潇湘阁将今日京都中的大小事,我能知道都整理了一份给我,我也正愁无人分享,不如就你来听我说说吧。”
李无忧虽然年纪小,但是毕竟是京都中长大的孩子,结合近几日自己的表现,也猜出了武清这么做的原因,他这么说估计是不想让自己感觉过于被保护,不过能听听姐姐事情,那当然是件好事,于是也就点头应下。
在武清的讲述中天色很快就暗下来,晚饭时候李无忧都还在回味,直到走到武清住处才惊醒。本想着就此告别,不料武清突然说道:“无忧,你同我进来。”说罢便先行迈入屋内。
虽说李无忧已经拜入武清门下半年有余,但是却从未进过武清的住所。今日也不知所为何事,武清突然就允许自己进来了。
屋内陈设还是同萧妖雪来时一样简单,武清拿来一个木质的匣子交给李无忧,打开来正是之前武清本想送与萧妖雪的那把通体漆黑的长剑。
武清看着那柄剑道:“此剑名为墨剑,是一个铸剑师给他徒弟打造的,希望他徒弟以墨养性,戒骄戒躁。那徒弟那时还不明白此间道理,在明白时,发现已经不配再用此剑了。现在这剑到了你手里,为师希望一开始就同你说清这之中的道理,你以心养剑,剑也会真心保你,二者相互成就也算了了那位铸剑师的心愿。”
李无忧楞楞地接过墨剑,墨剑入手不似铜枪铁剑那般冰冷,反倒似有一股暖流在流动。李无忧对于武清那段话也是似懂非懂,但是经过这几日的情绪变化,他似乎也能从中品味到一些东西。
武清见李无忧不言语,也不多说,示意他回去好生休息,明日就带着墨剑来练习。于是李无忧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宿舍。今夜的宿舍倒也安静,马得源回来看到李无忧已经躺下,也没有特意寻不愉快,而是安安静静的上床休息了,只是路过李无忧床榻时,看到那柄墨剑也是一惊,他本就出生于兵器世家,对于这柄墨剑他虽说不知道来历,但是也可以感到这绝非寻常之物,但扪心自问自己恐怕是不太可能驾驭的。
这一夜,李无忧做了很多梦,有之前在相府的经历,也有今日武清同自己讲述的今日京都的风云,还有一些武清宗中的情景。但是无一例外,梦中的情景没有颜色,全是墨色渲染。
墨剑寻了归处,铸剑师的寄托终究也有了归宿。墨色渲染之处虽说非黑即白,但是墨汁深浅却也可以绘出层峦叠嶂,也是描摹世间万物,看画者从不会因为墨色单一,而觉得这画缺乏韵味。江湖中人,也绝不会因为非黑即白而困于一隅,待到画笔到时,这着墨深浅自然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