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人可走远了?” 一道清脆之音自屏风后透出。
“走远了走远了,快出来吧!”门外小僧探出头冲着屏风悄声喊道。
只见自幽室内间走出一身材高大魁梧的。。。。。。女郎,女郎边走边伸手在衣襟内掏啊掏,每走一步便随之有东西落地,走至外间蒲团而坐时,回望来时路,曳地满是棉花套子。
“忒热了这鬼天气,小玉,快,快把那烟熄了,我就说你那烟烧得太旺,呛得我方才差点打咳嗽,强忍着许久才咽下喉中痒意。”女郎不住地自滴满汗的面前挥动一双皲手扇动细风,眉头轻蹙,神情隐忍。
“若不是我这烟吹得大,好迷住那媒人的视线,阿姐早就露馅了。。。。。。”小玉盖灭了烟,也顶着一脑门子的汗出了内间,小跑至外间门槛处席地而坐吹风。
进门的小僧瞧着倒是三人中最清爽的一个,待摘去风帽,落下满头青丝,原这小僧也是个女郎。
“才不会呢,我可是把京中几个有名的茶庄里的当家说书人都请来了,这银钱可不是白花的。
“而且,小玉妹妹是没见着,阿棠姐姐方才的身形往那一坐,直接把那媒人给镇住了,再加上阿棠姐姐亮出一把好嗓子,只要那媒人未见真容,是万万不可能露馅的。”
小河贴近疏棠大喇喇席地而坐,见疏棠正撕着手上假皮,便也上手帮忙撕去。
“真是没想到,阿棠姐姐竟还有如此神技,我若不是知晓真相,都要被蒙骗过去了,真是神了!阿棠姐姐改日有空也教教我呗?小河也想学!”
疏棠闻言不禁思绪飘远,顿了一顿,转而反应过来,道:“幼时的童子功罢,学起来颇费一些功夫,你这年纪再学恐会吃力些,再者说,学这玩意儿作甚,不过是一些民间求生赚钱的手段而已,你学这个,是王府支给你的月钱不够了,还是我给你的零用花光了?”
小河搔搔头:“才,才没有呢。。。。。。不过,童子功?既然是费了大功夫才学来的技艺,疏棠姐姐后来又怎么改卖花了呢?”
坐在门口的小玉却抢先一步答道:“还不是因为那戏班主,不然我阿姐怎至于又流落街头,卖花为生!”
“小玉!”
小玉被疏棠喝止住,才噤了声。
小河察觉氛围不对劲,刨根问底道:“什么戏班主?他是如何对你的?疏棠姐姐莫怕,只管说出来,今时不同往日,便是如今将他揪出来赎罪,也无不可啊!”
“早已是过去之事了,我都不再放于心上,你也不必替我生气。”疏棠慢条斯理地继续撕着假皮。
“我来说我来说!”小玉却全然不顾疏棠的警告眼神,毅然决然要将往事一股脑吐露出来。
“起初疏棠姐姐也是不愿告诉我这事的,但我那时因在人贩子手底下过活,动辄遭其打骂,导致夜里总是惊醒,阿棠姐姐才告诉了我那件事情。。。。。。”
“。。。。。。。。。。。。”
小河拍桌而起,“咣当”一声,险些带倒案上香炉。
疏棠眼疾手快扶起将歪不歪的香炉,摆放稳当,又吹净倾洒于案几上的香灰。
“那戏班主怎能如此对待幼童!虽说我幼时跟着师傅练功习武之时也少不了被鞭策,可那都是在我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可,疏棠姐姐当时若是不逃,莫说学艺求生,到头来岂不是连命都不保,究竟是什么戏班子敢如此猖狂行事,当地官府竟也不管吗!小河定要禀告殿下,将之捉拿下狱!”
疏棠终于撕净手上假皮,为了做得逼真些,假皮粘得格外牢固,遂而撕取干净后原本光滑的肌肤泛上一层紫红色,又因药水的缘故此刻双手显得有些肿-胀。
轻吹两下,将手收回袖中,疏棠才开口劝慰道:“莫气了,坐下罢,我早说过,不必为我生气,我能从那虎狼之地逃出来,走前儿自然不会叫那戏班主好过。
“这种陈年旧事不必说与你家殿下听,此类不平之事,说与他不免也叫其徒增烦恼,都过去这么久了,便是你家殿下,那也是鞭长莫及,听话,休整片刻,咱们便归府去。”
“疏棠姐姐!”小河还是蠢蠢欲动。
疏棠斜睨她一眼:“若非要告知于他,那你便不要来我这里了,我可不喜欢不听话的坏孩子。”
“别啊,疏棠姐姐别赶我走啊,我听你的话,不说就是了!”
小玉见疏棠似心情不愉,不禁暗怪自己嘴快,本是不想叫阿姐独自一人背负许多,想着说出来便好,谁料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得转移话题问道:
“阿姐,若是那媒人只顾自己好办事,欺上瞒下,回去与成王瞎说一通,可怎么办才好?毕竟这可牵扯到王府,若是叫她撮合成了,日后找她上门说亲的人家只会更多吧,这种好事任谁也不会放弃啊。”
小河则摆摆手,替疏棠答道:“小玉妹妹不知,这媒人啊可是荣安伯府三房的夫人,京都有名的金牌媒人,经由她之手而成的姻缘大多圆满,多子多福,当初王府也是想借她这个好名声才找她保媒的,故而她绝不会行此种险事,要不这不是自砸招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