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分毫也不能消解他内心的抗拒。
他不想走,不想像个残次品,被贴上OnSale的标签待价而沽。
“你不相信我能留下来吗?”艾托低声问。
马修沉默了一秒,答得干脆利落:“我们以后也不是回不来,只是现在巴里奥尼亚不会再有你的位置……你自己也明白。”
“如果我不愿意走呢?”艾托紧攥双拳,言辞坚定,目光却愈发黯淡。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疲惫的叹息,“你不愿意,我当然不会逼你。但……”
“那就好。”不等他说完,艾托径自挂断了电话。
他蹲身捡起毛巾,快步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流打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却无法驱散他身体里一寸寸升起的寒意。
那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恐惧感,时隔七年再次卷土重来。
当年得知自己要离开拉玛西亚,来到巴里奥尼亚的这个中下游俱乐部时,他怕得要命,独自在宿舍的楼道里坐了一夜,甚至不敢和队友道别。
马修那时也说了同样的话:“又不是回不来。”
可是七年过去了,他还没有回去,甚至连这里也留不下。
走下坡路,实在太容易了。
他不能就这样离开,不能一遍遍安慰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直到接受现实,直到习惯了一切——人就是,什么都能习惯的。
这样的事,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
吃过早饭,齐清佳拨通了亚历山大的电话,准备问问案件的进展。
打了好几通才被接起,听筒里传来一阵嘈杂,仔细听隐约像是机场广播的声音。
齐清佳皱眉:“你在哪儿呢?”
“机场。”亚历山大漫不经心地回答,“对,我要靠过道的位置。”
齐清佳冷哼,“怎么,现在不坐头舱了?破产了?”
“管得着吗?”他嗤笑一声,“直接说,什么事?”
“我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说来话长。”他顿了顿,突然冒出一句,“你来机场吧,正好送送我。”
“滚蛋。”
“你来不来?”
齐清佳沉默了几秒,问:“几号航站楼?”
亚历山大轻笑,声音里满是得意,“二号,我在到达层的星巴克等你。”
齐清佳脸色一沉。
她记得太清楚了——以前每次他从美国回到西班牙,她都会提前赶到那里等。
有时航班延误几个小时,她就坐在那家星巴克里,一遍又一遍刷新航班信息,像个傻子一样。
*
机场里似乎永远那么忙碌。
齐清佳推开星巴克的玻璃门,一眼就看见了亚历山大。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西装笔挺,头发一丝不乱,正神情专注地对着笔记本电脑,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如果不是她知道他连打弱智游戏、和情人调情时都能保持这副“精英状态”,恐怕真的会以为他在处理什么重大国际事务。
她走上前,俯身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亚历山大头也不抬:“坐。”
她冷眼打量他,几乎可以确定,他压根没在干正事——多半又是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