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我们的交集更多了,剩下的节目录制进程里,我们也像是真正的认识许久的好友一般。每期的出行计划,都是我们一起商议的,我们探索着摸清了彼此的喜好和禁忌,于是都在尽全力让我们的每一次旅行里,留下的都是快乐的记忆。
他依然温柔细心,周到圆融,但也活泼了很多,有时兴致上来了也会怼我两句,但从来不会怼狠了,后面也会哄回来。我们笑着闹着录完了全程,以至于,我好像忘记了这是个需要我们制造浪漫和暧昧气氛的恋综,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和志同道合、无话不谈、无需瞻前顾后设立心防的好朋友一同出行的旅游慢综。
观众看了舒心,粉丝不会因为各种奇葩情节而大动干戈,团队更不会担心我们真的日久生情横生枝节,他们还要费心把控舆论,CP粉有糖嗑,也能因为这种气氛大大方方喊一句友谊地久天长。就是我们,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我们之间的气氛足够和谐,我们两个也难得地因为一档节目真的成为了好朋友。
没有人会不希望多个真心朋友,尤其是在娱乐圈这样的环境下,多个朋友就是多条路。所有人似乎都默认了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是比起终成眷属更稳定、更温和、不棘手的结局。
不是吗?多么皆大欢喜。
或许吧。
节目收官后,我们都回到了原本的工作和生活中,他为专辑、各种综艺录制、歌曲邀约和晚会邀约忙碌,我也即将进组,迎接我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一个电影作品。
我断网了大半年,再次拿到手机是在第二年的除夕,我跟几个重要的亲友拜了年,其中包括他。他在春晚后台找着空闲时间和我聊天,开开心心地讲他排练都遇到了什么小麻烦,又兴奋不已地邀请我看他的节目。
我看了他的节目,在《难忘今宵》后还特意打了一通电话,对对方说了彼此第一句新年好。那天熬得实在太晚,我渐渐听不清他说了什么话,渐渐地似乎回话都回不了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醒来时,那通语音电话还没挂。我试着唤他,他很快应了我,语气里带着笑意,说我睡觉还打嗝呢。
怎么这都被他听到了!还在我面前说出来!我一时有些恼,于是和他不痛不痒地拌了两句嘴,直到他讨饶才说了再见并把语音通话挂掉。挂了电话洗完漱,我才恍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平常人在发现和自己打电话的朋友睡着了后,还会一直保持着通话并听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在这一年的年底,我之前所疑惑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深深的演唱会开得如火如荼,我也去了离我的拍摄地——广州最近的深圳场。我去演唱会的消息被贴到了网上,于是不论是双方粉丝还是CP粉都开心了,在我发的演唱会微博下兴奋地喊着友谊地久天长。他原本还给我留了南宁收官场的票,可票都送到了我手里,我却没去成。
秋冬交替时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忽冷忽热,也常常病毒肆虐难以控制,那段时间的拍摄计划也安排得很密集,休息向来不充分的我未能在天气和病毒的双重侵袭下幸免于难。我大病了一场,进医院挂了一周的点滴,除了剧组的工作人员、我的团队和我最重要的家人和朋友,生病的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
但深深还是知道了,因为我许久没有应下要去演唱会,他似乎察觉了异样。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我只知道当我某天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他坐在我的床头。
“醒了?怎么样?还难受吗?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他的神情很疲惫,看样子是守了许久,见我醒来,连忙问道。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忙?马上要南宁场了不是吗?”我有气无力地应着。
“我没事,工作的事情不会耽误的,你放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病,赶紧好起来。”他帮我把病床摇起,见我的输液瓶快见底,就立刻去叫护士来帮忙。病房里没有其他人,而他似乎自然而然地揽过了照顾我的责任。
“我的团队和剧组的一些工作人员都在轮班照顾我,我这里不要紧的,你赶紧回去,你那边工作也很重要,铭哥和璐璐他们会担心的,你的团队也会着急……”我有气无力地说着,又控制不住地咳嗽了两声,“你还有巡演要开还有舞台要上,被我传染了,麻烦可就大了。”
我用尽全力不住地劝他赶紧回去,他却不语,只是一味地望着我。我停下来歇息片刻喘口气,并整理思路打算找别的理由和角度继续劝说时,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我反应过来时,右手已经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
我一惊,尝试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却发现他的力气很大,根本不是正虚弱的我能反抗的。我抬起眼惊诧地望向他,却在对上他眼神的那一刻立马就别开了目光。他的眼神太过热烈而痴缠,也像绝望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尽全力去靠近那一点点希望,拼尽全力争取一个说出自己心声的机会,哪怕只有一次。
“我说了,这些都没关系,我在做什么,我心里很清楚,”他握着我的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仍那么痴缠又绝望地望着我,“我能做好我该做的事,也能照顾好你,你怎么就不能留我一次、信我一次,哪怕就一次?”
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之前曾让我疑惑且困扰我的许多问题的答案,而这个答案,他早在去年录第一期时,就以轻松且没人会在意、琢磨的语气说了出来。我想不出理由,但这种事情偏偏有时候就是不需要理由,感情本身就不是理性、逻辑和权衡所能解释的事情。
而且现在,理由也不重要了。
“不要这样,深深,”我别过头去,没有看他,“你给我的机会太多了,但你忘了给你自己一次。这世上有很多值得的事情和人,所以,去看看那些更值得的吧,好吗?”
太迟了,也没有用了。我闭上眼,心底里的悲凉如流水于平地倾泻般不住地流淌、蔓延,再渗进原本就不是刀枪不入的心田里。一切都有迹可循,他也一直有所察觉,于是我退一步,他也退半步,直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远远超过爱情定义下的最远界限,直到我对他的感情已经无法出现也容不下友情以外的感情。
可他依然朝着我的方向望着,即使是退了这么多步,只要我向他招招手,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他都会再次往前走,回到原点,甚至比原来更多。可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该是这样的,他也不应该为这样一份感情而伤神。这样纯粹的感情纯粹的人理应得到更为纯粹更为坚定的感情,而这样的感情,也应当来自更为纯粹的坚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