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母亲点头,“恐惧未知,是人类的本能。但他们也会感动,会悔恨,会想要弥补。这才是希望所在。”
就在这时,终端自动启动,弹出一条紧急通讯:
>【来源:青藏高原基地】
>【加密等级:Ω级】
>【内容摘要:地下共振腔出现异常分裂,衍生出七个次级腔体,分布于七大洲。监测显示,各腔体正同步释放特定Ψ波形,目标疑似锁定全球七类典型生态区域??热带雨林、极地冰盖、珊瑚礁、草原、沙漠、湿地、深海海沟。】
>【附加信息:所有腔体内部均检测到类似银菇的生命形态,初步命名为‘地脉菌株’。】
林彻瞳孔一缩。
银菇并非人造物,也不是外星遗存??它是地球自我修复机制的一部分。就像免疫系统会产生抗体,星球意识也在孕育属于自己的“感官细胞”。而这些地脉菌株,正是她用来重建感知网络的种子。
“她在自救。”林彻喃喃,“但她需要帮手。”
母亲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做?”
“传播。”他说得毫不犹豫,“我要把地脉菌株带出去,教人们如何培育、聆听、回应。这不是技术问题,是信任问题。我们必须让每个人都知道??自然不是沉默的背景,她是会说话的母亲。”
母亲久久注视着他,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那么,这次轮到你来当老师了。”
第二天清晨,林彻离开疗养院。没有告别仪式,也没有媒体围堵。他穿上一件旧风衣,背起行囊,踏上了新的旅程。
第一站,亚马逊。
飞机尚未降落,他就感受到了异样。舷窗外,原本浓密的绿毯大片枯黄,河流浑浊如血。非法伐木集团虽已被共感反制系统重创??全员陷入持续噩梦,梦见自己变成树木被斧头砍伐、根系被火焚烧、年轮一点点剥落??但伤痕已深,森林的哀鸣仍未止息。
当地原住民部落长老在机场接他。老人满脸皱纹,手持一根刻满符文的木杖。
“我们听见了你的名字。”他说,“地球叫你‘言归者’。”
林彻躬身行礼:“我只是个翻译。”
进入丛林深处后,他取出一小簇地脉菌株??这是从高原晶石中提取的活性样本,呈半透明状,散发着微弱的紫色荧光。他在一片焦土中央挖坑,将其埋下,然后盘膝而坐,双手贴地,闭目冥想。
整整三天三夜,他不吃不喝,仅靠Ψ共感维持生命运转。
第四天黎明,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一株奇异植物破土而出。它没有叶子,通体由螺旋状菌丝构成,顶端悬浮着一颗晶莹的孢子囊,随风轻轻摇曳。
“她接受了。”长老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当晚,整个部落围坐在火堆旁。林彻将孢子分给每一个人,教他们如何用心念与之连接。
“不要命令它生长,也不要祈求它赐福。”他说,“你们要做的,只是告诉它:‘我在这里,我在听。’”
一名少女捧着孢子,轻声说:“妈妈去年死于伐木者的枪下……我想知道,她有没有恨这片土地?”
话音落下,孢子突然绽放光芒,一道模糊影像浮现空中??一位女子站在树冠之间,微笑挥手,身后飞舞着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
“她说,她从未恨过森林。”林彻转述,“她说,这里曾给她庇护,也让她学会爱。她希望你能继续守护它。”
少女泣不成声。
那一夜,不止一人听见亡者之声。有人听到祖先叮嘱勿忘水源洁净,有人收到动物灵魂的感谢,还有猎人看到自己射杀的美洲豹并未愤怒,只是平静地说:“下次,请让我死得更有尊严。”
林彻知道,这不是幻觉,也不是集体催眠。这是星球意识在整合记忆,将断裂的情感重新缝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