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显是怔了一下。
这位多年的朝臣,也是多年挚友,头一次与他这般置气。
不禁也觉得有几分受伤,“朕明白。”
于情于理,他都亏欠了齐家。
齐爱卿的大儿子才华横溢,被自家女儿看上,挑中成了驸马,从此无缘仕途。
谁知才两年,女儿便被先前宠爱的面首嫉恨所杀,驸马也因此瘸了腿,后来守丧多年,一直未能再娶,耽搁至今。
如今齐家幺儿也……
皇帝越想越歉疚,越想越不得劲。
这会儿怕是齐阁老说要天上的星星皇帝都会想着法儿的摘下来送他。
“朕想赐齐家一块免死金牌,只要不是诛九族灭人伦的大罪,都能豁免。”
待他百年后,只要这天下仍姓朱,这道令旨都需恪守不渝。
“老臣叩谢皇上隆恩。”
“臣谢皇上恩典。”
千晚暗了眼眸,有这道令在,只要齐家不作死,可保几辈子无忧。
……
靖康十七年,大雪。
此间金陵发生了几件大事。
宫里的慧嫔月前诞下龙儿,帝心大悦,取名朱陵,其母慧嫔母凭子贵,升至妃位。
锦衣卫指挥同知齐千晚连破几桩大案,皇帝甚为看重,擢升为锦衣卫指挥使,方陵、罗乾论功升至指挥佥事。
对东瀛之战,韩沅为主将,捷报频传,对方被打得节节败退,不得不递上降书。
皇帝在早朝时还笑称等年关时与韩爱卿赐婚,这话传到了花袷衣耳朵里,气的当天就收拾行李冲到战场守妻去了。
与此相反。
司礼监掌印太监万昌德与宫妃斐氏狼狈为奸,妄图刺杀皇上一事,震惊朝野,皇帝赐万昌德绞刑。
但念在斐氏多年陪伴,又是受人蒙蔽,仁慈的留了一命,贬为才人。
一时间,斐党如树倒弥孙散。
而以贤妃为主的董党,以齐家为主的纯臣派,和以长公主为首的清流三分势力,重新割据了朝廷局势,又进入了新一轮恐怖平衡。
宦官与后妃势力被逐渐打压,皇帝的野心这才慢慢浮出水面。
历朝历代,能当上帝王的,从来都不是无能之辈。
——
魏言穿着深褐色蟒服,帷帽檐角的长流苏垂坠在身前,原就苍白的脸上抹了层素白的粉,更添了几分阴沉冷郁。
他披着深色狐裘,行走在宫闱之间。
自他升至司礼监掌印太监后,宫人们这才惊觉,原来都说好脾气的魏公公,气势手段比万昌德更甚一筹。
杀人不见血,毁人于无形。
无声无息的便能让你彻底消失。
一时间人人自危,生怕端怒了这位爷。
相比之下,宫里倒是清净了些。
魏言一路畅通无阻,路遇的宫人们远远瞧见他便屏住呼吸,慌忙低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他缓缓推开冷宫的门,踱步走进去。
看着躺在床上病入膏肓的丽嫔,面无表情的开口。
“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