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想到焚尸处理尸体,应该对锅炉很了解,照理说,锅炉工的嫌疑很大,但现在连死者的身份都没查清,暂时没必要对非出事锅炉房的工人展开深度调查。
先集中精力,把现场的线索捋清楚。
出事这个锅炉房,4个工人,分两班。
第一班是早晨八点到晚上八点,晚班负责另一半工时。
看似工作时间长,但锅炉不是二十四小时不停地烧,主要在下午五点和凌晨五点两个时间段,需要定点给暖气管道中的水加热。
室内封闭良好的话,通过集中供热,室温能维持在18到20度很长时间。
其他时间段只需要检查锅炉状态,维持恒定炉温,大部分时间都很空闲,锅炉工这活除了埋汰点,相对来说不是很累。
今早当班的于师傅和刘师傅八点接班后,先一起往屋里运了今天要烧的煤,然后掏炉灰渣,再把炉灰运到厂里的专属煤渣堆,煤渣可以用来垫泥泞的路面,有人定期开车来拉。
锅炉房举架很高,背阴,光线不好,房顶只悬了一个五十瓦的灯泡,两个师傅掏炉灰时没看到所谓的腿骨,这会儿后反劲,吓得脸刷白,话都说不利索。
不像是装的。
他们掏的炉灰是早前积存的,尸骨焚烧的时间应该是在上一个班次。
另一组锅炉工孙明辉,林友嫌疑最大。
这两人都住在厂区外的家属区,年龄五十开外,再有几年就退休了。
孙明辉偏瘦,其貌不扬。林友是典型的脸大脖子粗长相。
从被窝里被薅起来,两人裹着上班穿的破烂棉袄就来了。电话里没说锅炉房出事,两人都不知道这里发现了尸骨。
戴豫也没透露,开口询问他们昨晚当班都做了什么。
孙明辉是个老烟枪,点了根烟,一口气吸了半根,“能干什么?拉煤,掏锅炉,运煤渣,烧锅炉。晚上当班,厂里允许我们小睡一会儿,我从九点睡到十二点,老林从十二点睡到三点。起来醒醒神,我们就开始烧锅炉,要想温度达标,要不停地往锅炉里填煤,填上一个小时,干到四点十分才停手。”
林友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然后呢?”
这回换林友回答,“锅炉房用水方便,我们填完煤,一般会洗个热水澡。洗完迷瞪一会儿,就到点下班了。”
“洗完澡你俩一起睡的?”陈晨边记录边问。
林友笑了,“你这话问的,怪不受听的。老孙觉少,他觉得早晨空气好,洗完澡会去外面绕着厂子走几圈,就当锻炼身体了,锅炉房只有我一个人在睡觉。”
“你睡眠质量怎么样?”戴豫接过话头。
两人终于觉察出不对劲,孙明辉掐灭烟头,沉默地看过来。
老林缩在棉袄里的粗脖子也挺了起来,“公安同志,是出了什么事吗?”
老祖被张权抓了壮丁。因为往屋里推煤,掏锅炉,到处都是新覆盖的灰尘,还有推车的车辙印,地面已经没法看了。只能寻找血迹和指纹。
张权和大长脸徒弟找了一遍没发现,换老祖来找,也没收获。还把小孩挂在脖子上的兔毛耳包搞脏了一面。
老祖不开心,回家后妈妈要念叨了,踏出锅炉房听到林友的问话,倚着门框诓人,“有人在锅炉里烧了一头毛驴。”
没想到门框也是脏的,老祖的白色羽绒服也蹭上了一条黑灰。
给小孩整崩溃了,瞪着大眼睛跟爸爸无声控诉,我要买貂儿。
林友和孙明辉见有小孩出现,还乱说胡话,提起的心又放下了。
“填完煤后,你们还会打开锅炉查看煤块的燃烧情况吗?”戴豫继续发问。
孙明辉咳嗽了两声,吐了口痰,“以前会,换了这个新炉子,吸力特别好,而且上面还有仪表,查看温度就知道里面煤烧得怎么样。刚填完煤,煤烟大,我们一般不开门。”
孙、林两人来之前,大家已经查看过新锅炉。为了方便填煤,锅炉门设计的很大,别说横着推进去一个人,竖着放也能放进去。
那道门的封闭性也特别好,你别说,真有点火葬场炼尸炉的感觉,烧多少人都不会跑味。
锅炉房太热了,林友睡觉的地方在隔壁间壁出的小房间,再旁边是洗澡的小隔断。
又询问了孙明辉,在厂子溜圈时是否发现可疑之人,对方回复没有。
最终戴豫并没有告诉他们锅炉房发生的真实情况,风平浪静了很多年的发动机厂,出了这么件大事,不用他们透露,谣言这会已经满天飞了。
戴警官不搞点心理战就不是戴警官了,故意不说,故意让两人多想,看看会逼出什么结果。
谭城市局出警小分队再次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