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钟想着心事整理课桌,前前后后翻出一大迭伪装成草稿纸的线稿,这也有,那也有,跟以前敬亭衣服口袋里的零钱似的。里面很多是大钟,比她印象中还要多,好些话她都不记得是在什么情景下画出来的。
没什么好整理,还是画画吧。
自从断念放下他,画画的灵感总是不甘寂寞地频频敲门。
期中考后的这十几天,几乎可以说是创作的井喷期。
但她此刻尚未清醒地认识到,灵感的季节也是欲望的季节。
混沌的邪念随画笔流淌,不知不觉就变成糟糕的内容。男人,双手被银铐缚着,高高吊起,修长的腿半屈,身微微侧,最适宜观赏的角度。
等待他的是一场凌虐。衣衫要撕破得恰到好处,克制的冰山之下,不愿示人的美丽终于会像开出墙外的杏花背叛他,变成不堪折辱的羞耻。碎布裂开的边缘总是盘绕着蜿蜒的血痕,似贪欲的细蛇,裸肤却是光晕般半透明的浅红。
小钟刮来口红的颜色,将深浅不一的印痕勾蹭在他身上。手在坚实的镣铐里徒劳挣扎,肌肉绷出完整的轮廓,流血让他痛,痛得销魂。颤抖的双腿就快合不拢了。身体忍不住屈服于愉悦,但他的眼神依然清亮,隐忍孤傲,凛若霜雪。
她倒很想知道,他被干到万念俱灰,是不是还有这样的眼神?
即兴的新作让小钟很满意,尽管又画了那个男人。
但这幅画,值得让好姐们们也观摩观摩。
她在旁边加上一个掩耳盗铃的标题,“数学(拟人)被关小黑屋后”,把画传出去。
期中考试尸骨未寒,同学都还处在苦数学久矣的怨愤之中,小钟的大作自然是深得人心,很快就在整个班里传遍。
无心学习的班级早就像一触即燃的火药桶,这幅画就是爆发的导火索。
大家争先恐后地看画,议论纷纷,寂静一豁开口子,就变成合不上的喧闹。
老师们应该都已不在,无所谓的。
然而持续的骚动引来了大钟。
画变成烫手山芋,击鼓传花里谁都不想拿在手上的花。大钟走进教室,也是鼓声沉寂的瞬间。画正巧传在第一排,他眼皮子底下。拿画的女生慌得不行,连忙丢给后座,可就是转头这一丢,反而让大钟不能不注意到。
他两步走到那,将画夺入手中,却没有看,“能理解你们要开运动会了,心情很激动,但晚修期间请注意纪律。班长等下坐到讲台上,谁要是坐不住,你就让他来办公室。”
身为始作俑者的小钟却像事不关己,还在后排幸灾乐祸,暗暗期待他在看到画时露出有趣的反应。
然而,大钟看了画,表情毫无波澜,只是轻轻把画“还”回桌上,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不是我画的。”女生急忙抵赖。
“哦?那是谁?”
语声从容不迫,他应该已经猜到了。光是凭上面的字迹也认得出。
大家都默默地低头不说话。只有那个喜欢和钟杳作对的陈谭跳出来道:“老师,钟杳画的。”
陈书妤当即回怼:“钟杳扮完鬼才刚回来,怎么可能是她画的?”
“是丢在门口,有人捡到了,刚刚在班里问是谁的。”雨然也开始帮忙说话。
沉默,凝重,不详的预感。
小钟从几人紧张的反应里意识到,扰乱纪律、画黄图被抓,或许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此时,向来最活跃的季北辰紧随其后加入战场,“整天都是钟杳钟杳,有钟杳的地方就有你。哦~你就是那什么‘钟杳单推人’?”
压抑不住的窃笑。气氛稍稍缓解。
但大钟显然没有这么好糊弄。他表面上不做追究,只在教室里走了一圈,确认大家都重新开始自习,然后走到小钟身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下课来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