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奏疏是公孙昌发来的,刚刚栀儿在读时,内容周祈安便已经知道了。如今这文言文,叫他撰写有点困难,读懂倒没太大难度,但仍听栀儿翻译下去。
他发现小姑娘还挺聪明,长长的奏疏过目不忘,复述得也很有条理。
“义王就……”栀儿说着,像是有些忘记了,又翻开折子看了眼,说道,“义王就先向常德发兵了?”
她想了想,问道:“义王为什么要向常德发兵?他和这些土匪是一伙儿的吗?”
“原本不是一伙儿的。”周祈安解释道,“但因为二叔叔在楚南很强,等二叔叔有空了,也势必要收拾这些伪王、匪帮。所以他们要么降于我,要么,就只能团结起来对抗我。这义王,大概是想趁北边政变之际,联合这些匪帮,给我一击,但总归是螳臂当车罢了。”
栀儿“哦”了声,看了眼奏疏,继续复述下去道:“果然这义王败了!这公孙大人亲自领兵,生擒了义王四千多人,已经全部抓去垦军田了。公孙大人又问,二叔叔准备何时来收复楚南?他这荣誉大都督,要当到什么时候?”
周祈安道:“二叔叔手不方便,你帮二叔叔答复他,好不好?”
周惠栀点了一下头。
周祈安道:“你就说,这些事他办得不错,但他手中兵力毕竟有限,还是量力而行。长安局势未稳,等来年,秦王会领兵收复楚南,叫他再辛苦这几个月。”
周惠栀从笔架上拿了支笔,沾了沾墨水,开始写了起来。
周祈安在一旁看着,待她落笔,说道:“写得不错!”
不仅意思传达得精准,一手小楷也写得秀气漂亮。
周惠栀放下笔,又问道:“对了,我爹爹去哪里了?”
兴许是心里还有一丝对老爷子的背叛感在,周权行军到蓝田,却并未进入长安。
王家在太原反了,他们之前在启州军马场安插了不少世家子弟,试图引发兵变,掌控军马场,再联合其他反对周祈安的势力,拥兵自立。
好在周祈安早有预料,他清楚此次政变,一个长安、一个启州军马场是重中之重,掌控了这两个地方,政变也就成功了七成,因此早有部署,世家兵变未能成功。长安得到消息后,周权也立即带兵前去。
周祈安说道:“爹爹去打仗了。”
“打仗,打仗,打仗。”周惠栀撇撇嘴道,“爹爹怎么就知道打仗?”
周祈安叹了一口气道:“不打不行啊,宝宝。现在打仗,也是为了将来不再打仗。”
他要借世家阻拦泄洪,又继而造反一事,彻彻底底粉碎世家的势力!他要普天之下,再无能够威胁到中央皇权的力量,再把皇权关进制度的牢笼里。
他要把计口授田彻彻底底地推行下去,使耕者有其田。那么下一任皇帝,下下一任皇帝,只需要做到最基本的勤政爱民、最基本的兼听则明,施以仁政、与民休息,就可以创造盛世。
他要留下起码一百年的富庶与太平。
一下午,二人都在政事堂处理奏疏,手脚十分合拍,高高一摞奏疏很快便处理完了。
最后一本是孔若云自青州递来的贺表,先是恭贺他入主长安,又汇报了一番青州的现状,倒没什么要紧事。
周祈安想了想,叫栀儿写了一些口水话,最后又加了一句,说未来两年之内,会拨款为青州修建井渠。
因卫吉这两年在青州的经营,等局势稳定之后,楚地的茶叶、官窑的瓷器,便能为他创造巨大的财富。
这些财富足够他做许多事,包括为青州修建井渠。
周惠栀却有些疑惑道:“可孔知府并未在奏疏中提过井渠,二叔叔为何说要帮青州修建井渠?”
周祈安道:“这是二叔叔欠他们的。二叔叔怕时间久了,有了更紧要的事,便把这件事忘记掉了。”
栀儿“哦”了声。
周祈安摸摸她头顶,问道:“累不累啊?”
栀儿想了想,说道:“不累!……就是感觉脑袋有点晕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