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贵女,不必的,奴已然大好。”
沉清叶替明心取下毡帽,大氅。
这几日,沉清叶身体尚好后,便一点点试探着揽过照顾明心的差事。
之所以试探,是因从前花楼里,活计都是分配好了的,若是抢着干了便要受推搡排挤。
他虽不大清楚明心想要他做些什么,但试着照顾明心,竟也没惹得其他家奴反感。
而贵女。
与他从前所想,也有许多不同。
少女脱了外裳便困倦的披着袄子坐到矮桌前,白日的时候宋嬷嬷拿了今日外头送来的信件进来,明心坐在矮桌前看了一封明家的家信,旁侧的皇室信件,她没看,也没碰。
沈玉玹给她写的信,每日都会是些公事公办的问好,不看也没有什么。
“清叶,”她看完了信,又泛起困来,声音本就轻软,当下甚至有些含糊不清,“我没看完的那话本在哪里啊。”
“奴这便给您拿。”
沉清叶将话本递给她,明心微微直起身接过,见话本里夹着的书签,她“咦”了一声,笑了。
“多谢你,清叶,我总是忘了夹书签的事,若不是你我又要重新翻了。”
窗外日头暗淡,已经阴了好几日了。
沉清叶一向不喜阴天,天色阴沉便会心绪不佳,因他从前在花楼里,大半时候见到的只有夜晚,所以会格外珍惜白日的灿阳。
可当下,少女白净的面庞显得温软,她墨发披散下来垂在身后,杏眼朝他弯笑,沉清叶看着她的笑颜,片晌才低垂下头。
不知为何,今日他也未被阴天影响心绪。
大抵是因照顾新主人感到紧张的缘故罢。
“贵女言重了,这是清叶该做的。”
“才没有,莲翠就没有记得这个,嬷嬷也没有,清叶心细。”
她将书签取下,翻看起手中话本。
随口的夸赞,让沉清叶不太自然的摁了下指尖。
余光瞥见她面容,她在嘴里塞了块麦芽糖,右脸颊微鼓,浅浅眯着眼,手背撑在脸侧,垂眼看桌上的话本。
吃了一颗,似是觉得好吃,不声不响的将盛着麦芽糖的玉盘推到他的面前,没说话,也没示意,只是要他想吃就吃。
沉清叶看不懂她。
她,与他所知的世家贵族,好像全然不同。
世家身份高贵,奴隶在世家的眼中是猪狗,没有世家会将奴隶当做人来看待,这是世家,与奴隶,从生下来便知晓,也注定的事情。
但贵女好像不同。
府中的家奴们爱重贵女,这种爱重他从未见过。
奴隶对主人,该是恐惧中含着敬重才是。
但府中的家奴们却有些不同。
且——
沉清叶望见明心一会儿将手在手炉上暖一下,一会儿翻上一页话本,如此反复来回。
起初沉清叶觉她是成熟,心思缜密之人。
这几日贴身照顾她,不知何缘故,总觉她心性至简。
“贵女,”沉清叶忍不住问,“您的手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