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锐稍稍恢复了精力,夸张调侃道:“不会是真的吧?那我岂不是坏了你的好姻缘。”
纪凌转身抡起他的背包,顺手拉他一把:“你走不走?”
韩锐借力站了起来,一阵踉跄,“你这人体力真好,爬了十几个小时不喘一口气啊,我累得两腿都打颤了。”
“是你体力太差。”
纪凌去停车场开车,先将韩锐送回家,再回到云顶苑。
巧得是现在也是凌晨两点,和昨晚夏离回来的时间不相上下。他坐在车里,摩挲着方向盘,垂眸时的睫毛,深深投下一层阴影。不同的是,他笃定夏离一定早早休息,不会等自己。
等将车开进院子里,透过玻璃与纱窗远远望向客厅,仅剩一盏微弱的落地灯孤零零杵在那,他更加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嘴角扯出酸涩的苦笑,轻轻叹了口浊气。
也是,毕竟是联姻关系。
站在夏离的视角,她没有这个必要,她对他既没有爱意,甚至连恨意都不曾拥有,不过是迢迢生命长河中的一个陌生人。
不值一提的陌生人。
然而等进门,他的脚步却在刹那间顿住。
夏离蜷在沙发上,发丝垂在肩头,右手挡着额头,去遮住微弱的灯光,像是等待许久,熬不住夜,昏昏睡去的模样。
见到这一幕,纪凌身体里无数的血液在此刻沸腾,他克制着,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想要抱她回卧室,又觉得不太合适,骨节分明的手青筋凸起,随着关节的用力交错起伏,最后仅仅是顺了顺她的发丝,找了张薄毯,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他坐在一旁,望了一夜。
心动的感觉总是如此简单,总会轻而易举被挑动,会因为对方一个不经意的举动而热血沸腾,爱意叫嚣,像是被点燃的引线,什么哀怨幽恨都在瞬间抛之脑后,眼里只剩对方,强忍着的欲望躁动着,下一秒便会炸开。
夏离醒时,天灰蒙蒙的。
她一眼便看见院子里多了辆车,是纪凌常开的,她又见自己身上多了份毛毯,瞳孔涣散,一时有些出神。
有想过属于纪凌的可能,但只是一瞬,她便将此归结于错误答案,比起纪凌,还是王婶送来的可能性比较大。
她醒后下一秒便去寻找手机,打开后消息页面依旧空空如也,纪凌没有回复她的消息,难免有些失落。
想了想,既然他回来了,也没有必要执着于是否回消息这件事,她应该去询问和盛民扬有关的事情,还好有一瞬间的清醒,能拉回她的理智,没将她关注的方向带偏。
“纪凌在哪?”她走到厨房,朝王婶问道。
王婶收拾着桌面,听后摇了摇头:“小纪总吗?他昨晚有回来,一早又走了。”
“啊。”夏离张了张嘴,一时诧异,心底像是缠了线团一样,乱糟糟的。
很忙吗?还是说……在躲自己?
夏离垂丧着脑子,用完早餐后和平日无样,准备去工作室上班。大概是因为心底愁事多,她觉得自己的步子好沉重,鞋里像灌了水一样,重到每走一步,都要耗费不少力气。
司机开着车,在她走出院门时,再次准时准点开来。她这才想起,纪凌有安排人接送,不需要她自己前往工作室。
车在她面前缓缓停下,她本打算前往后座,没想道副驾驶的车门突然开启,裹挟着柚子的清香,混杂着清晨的露水,萦绕在她的鼻尖。
她没有抬头,但凭借着熟悉的气息,几乎瞬间确定,车里的人不是司机,是纪凌。
也如她所想那样,纪凌的指节随意搭在方向盘上,微微仰起下颌,一副怎么?是我你不满意的模样。
她要找纪凌说清楚和盛民扬有关的事情,但此刻真正见到他,又有些胆怯,不知如何开口,不敢开口。
昨天气愤、冲动是真的,今天懊恼、后悔也是真的,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失望。
她报有侥幸心理,万一不是他做的呢?万一是自己断章取义,误会他了呢?如果真的不是他,那他们的关系,会不会从半陷的水深火热关系中脱离?
“上车,我送你。”纪凌清冷磁性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夏离垂着头攥着背包,讪讪上了车,她胸腔剧烈起伏,深深呼吸一口气,咽了口沫,鼓足勇气准备开口,却不巧纪凌率先她一步。
夏离怕极了,明明是她先试探挑明的,却怕纪凌主动提盛民扬的事情,她可以接受自己去问,但接受不了他主动承认。
如果真是他所作所为,又从他口中亲口听到,她一时会承受不住的,如同及其信任又报有一丝好感的人,做出背叛的事情。曾经孟千秋这么对待过她,她恐惧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