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花白的胡子随之得意地翘了翘,用下巴点了点那画着猫咪的帖子,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匠人的自豪。
“瞧见没?”
“我告诉你们,那猫馆用的糖料,可是出自小老儿手中!”
本是想吹吹牛皮,可陆老汉话音刚落,身前就立马围上几个眼巴巴的孩子,都是家长不许往猫馆去耍的。
扎着红头绳的小丫头脸上泪痕犹在,眼睛乌溜溜,可怜巴巴地瞅着陆老汉的草把架子。
陆老汉愣住了,这才注意到,除了她以外竟还有几个小不点,都仰着脑袋望着自己。
“爷爷!我想要猫猫糖!”
“爷爷,求求您做一个给我们吧。”
“就是啊爷爷,我们会感激您一辈子的!”
陆老汉被这一声声软糯的爷爷喊得飘飘然,忍不住笑出一脸褶子,相当干脆地撂下车子,当场便做起生意来。
他今天足足准备了五十只糖猫咪送到苏绒那,这会儿自然是不愁卖。
几个孩子举着新鲜出炉的糖猫咪跑开,晶莹的猫咪在晨光下闪闪发亮,成了移动的活招牌。
陆老汉不仅手上动作不停,嘴上紧接着也吆喝起来,直打着“猫馆特供糖人”的名号,心里却是门儿清。
倘若没有苏绒,他今日是绝对不会有这么好的生意的。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传来一阵骚动和沉重的牲口响鼻声。
“让让!让让!看着点车!”
粗嘎的大嗓门像破锣一样响起,众人纷纷避让。只见张大壮赶着一辆木板车正费力地穿过坊门。
车上堆着刚卸货的一整扇羊肉,血水顺着车板缝隙滴答落在青石板上,腥气扑鼻。两个伙计跟在车旁,也是满身血污油渍。
张大壮本人更是“壮观”——络腮胡子上沾着暗红沫子,敞开的粗布短褂露出毛茸茸的胸膛,腰间挂着的钱袋更是随着他大步流星的步伐拍着大腿。
“狗剩!前头闹哄哄的堵着路,看啥西洋景呢?”
张大壮铜铃眼一瞪,叫狗剩的伙计机灵,立刻撒腿跑到露布下张望片刻,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油乎乎的手在衣襟上蹭了蹭才敢回话。
“张爷,是桥西新开了个猫馆,专给爹娘寻孩子歇脚的地儿。您看这帖子画得多好!”
他递上一张小号广告帖,又指了指露布墙:“大画就贴在那儿!”
张大壮蒲扇大的手接过帖子,瞅了一眼上面神气活现的花猫,哪儿还有不明白的?
“神了!真神了!”
“啊?”
狗剩被自家东家这没头没脑的感叹弄得一愣,傻乎乎地张着嘴。张大壮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伙计一眼,可随即眼珠一转,脸上瞬间堆起生意人特有的精明笑容。
竟就着这堵在路口的当间儿,冲着围观的人群扯开嗓子吆喝起来。
“街坊邻居们都听着啊!露布上那猫馆,用的羊奶——嘿!正是俺老张家每日现挤的鲜奶!回春堂李大夫按了手印的干净货!”
“现挤现卖,童叟无欺!想尝鲜的,趁早去俺摊子上订!头三天订奶,送半斤羊下水!”
他嗓门洪亮,中气十足,一下子把露布下大半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人群里响起几声议论,居然真的蠢蠢欲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