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褚没有违抗,她乖顺的走了过去,抬起头双手捧起了腰间的木牌,苍白的脸上全是惊慌,说话也磕磕巴巴的:“姨姨好,我……我……是来探监的。”
这么晚了?探监?
狱卒低下头看着这个估计还没到自己腰身的小东西,略带几分恐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家?来这探监?不怕妖怪给你吃了?”
裴褚抽了抽鼻子,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又拿出了个锦囊递给了狱卒:“这是我们全家的积蓄了,我跟哥哥是来看娘的,听说她生了病,就想着来瞧瞧她……求您了……”
“我哥哥被卖到了教坊司,白天在院子里学戏,没法儿出来,这才在深夜冒然过来,叨扰了您,求您让我们过去吧,我给您磕头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抹眼泪,甚至还真扑通跪到了地上,作势就要磕头,身侧的宗思衡低着头,看起来年岁也不大,生的也确实有姿色,那狱卒见这情况已然信了五六分。
而等到她看了锦囊里那满满当当的银两铜钱时,更是睁只眼闭只眼,道:“行了行了,起来吧,你娘叫什么?什么时候过来的?”
裴褚说了个崔霈给她提供的名字,还有入狱的年份,那狱卒这下倒是没怎么为难了,甚至收了钱后还给他们指了个方向:“这里头乱,你们两个可别乱闯,一直往这边走,下了一层,就能瞧见人了。”
“可千万别往下走,二层是不允许探监的,要是偷偷过去了,当心你的小脑瓜!”
裴褚用力的点了点头,也不哭了,面上笑意满满,好话更是不要钱的往外蹦:“谢谢姨姨,您真是好人,以后肯定能升官发财,将来生的女孩各个都是大官儿,男孩各个都是诰命。”
那狱卒没吭声,只一味的轻点手里的东西,数来数去,闻言笑了声,将东西塞好。
而裴褚顺着狱卒指的方向,快步跑了过去。
她那瘦而小的身体穿梭在黑夜里,像是伺机而发的猎豹。
顺着阶梯而下,地下一层很快就去完了,这一层的牢头没有起来,估计还在睡觉。
在这里裴褚还看到了睡着的宗夫郎,但是她按耐住了情绪,还是没有叫醒对方,而是狠了狠心,转身离开。
底下第二层。
裴褚刚一进去,就被那刺骨的寒意给惊住了,这一层和上头的不一样,那腥味几乎已经到了恐怖的地步,甚至有些发了臭,一问都让人想要吐。
她往两侧的牢房看的时候,犯人很少,刑具却多。
生了锈的铁架在空中晃荡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那上面黑森森的锈迹,说不清是真的锈,还是血。
裴褚心中咯噔了下,不详的预感弥漫在了她的心里。
她越往里走越心惊肉跳,那些犯人基本上没一个是好皮好肉的,有的甚至连人都算不上,也不知道活没活着。
她将手指放到了嘴里,努力让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她望着那些人的脸,既怕见到裴世安,又怕见不到裴世安。
忽的,有人出现了。
裴褚下意识的往侧边躲了下,她的身体碰到了铁质的刑具,那东西顿时发出了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谁在那里?”
这里的狱卒显然警惕性要高很多,她一听到声音,便抽出了刀,朝着裴褚的方向奔来,裴褚转身便跑。
黑影重重,裴褚在狭窄的小道里穿梭者,牢房的通道一般都设计的格外低矮,这是为了减缓逃犯逃跑的速度,然而对于裴褚来说却成了优势。
狱卒弓着腰身追着她,裴褚大口的呼吸着,她快速的往楼上跑,像是一只阴暗的小兽,在转弯处忽的看到了跟着她往下走的宗思衡:“快走!”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暴露了自己的方位,那狱卒手中的刀猛地往下劈砍,裴褚的衣角便被削掉了一块。
裴褚顾不得其他,她手脚并用的往楼上爬,她近乎慌了,往前跑着,宗思衡见状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伸出手。
他一把抓住了裴褚的腰身,将人直接拽到了身后,狱卒的刀和宗思衡收手里的短剑相接,发出了金属的铿锵声。
“你们是谁!”
那狱卒在狭小的空间一时间难以施展,然而手里的刀却飞快,宗思衡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对手,他额角渗出了汗,只能抵挡着对方猛烈的攻势。
身后的裴褚叫宗思衡的神色越发镇定了,他手腕反转,手中的短剑,忽的变了攻势,往狱卒的心口而去。
狱卒往后一仰,躲过了他的剑锋,然而也叫自己失去了重心,她脚下不稳,好险没摔倒了地上,宗思衡趁着她分身乏术,乘胜追击。
就在两人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裴褚仗着瘦小的身体,从宗思衡胳膊下弯腰滑了过去,落到了狱卒的身后。
她迅速的拔出了手里的匕首,狱卒还没反应过来惊叫,便被裴褚割断了喉咙。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