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辰却揪着不放,又说:“不过她和宋斐斐还有一个很大的不同。”
谢诗屿盯着他,警告他别再说下去。
安辰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说:“我方才从那窗户看着,宋斐斐打人,表情狰狞,咬牙切齿,心思都写在脸上。但是师姐打人,可是面无表情的……更可怕……”
“面无表情怎么会可怕?”贺连湛不解。
“你以后就会懂了。”安辰拍拍贺连湛的肩膀,“不过……还是希望你永远都别懂。”
天色不早,安辰回了自己府邸。
贺连湛说有东西要给舅舅,就与谢诗屿一起回了沈府。
到了沈府,贺连湛让巡风取出那程波的簪冠,又洋洋洒洒写了封信,让巡风把信与簪冠一同交到程阁老手上。
“我还想晚上再写呢,没想到被你抢先一步。”谢诗屿悻悻地说。
“程阁老确实是个在大是大非上分得清的,但是他骄纵程波已不是一日两日。虽然他这次肯定不会找你们麻烦,但未必会因此对儿子多加管束。为了防止陈波在外到处颠倒是非黑白,也要给阁老那边一点压力。”贺连湛顿了顿,又说,“你写这封信,效果不如我好。”
是啊,我一个御史远亲,肯定没有你们皇子说话有分量。谢诗屿心中暗想。
贺连湛见她脸上似是不太服气,又笑着说:“这和身份没关系,你的信是谢府出去的,舅舅与阁老关系不错,阁老自然觉得你们会包容。但我是个声名狼藉的,看了我的落款,任谁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这贺连湛,竟能猜到她心中想什么?不过听他说到“声名狼藉”四个字,谢诗屿那心软的毛病又开始犯了。世间不公千千万,有什么比得过教人掷果盈车、看杀卫玠的帅哥被误会更惨呢?
“怎么会呢?七殿下这么好,不要有这种想法。”谢诗屿作出一副大姐姐的样子又心疼又温柔地说。
“你真觉得我好?”贺连湛似乎很是意外。
“那是自然!”这段时间,就谢诗屿的观察,贺连湛根本不爱与人争斗,日常也就练练剑,写写字,不然就是来沈府,说他是个暴虐无道的大恶人,实在是无迹可寻啊。
“那为什么你平日总是叫我‘七殿下’,却直呼二哥的名字?安辰、安辰……叫得很亲昵啊……”贺连湛眯着眼,低着头步步向她靠近,眼神狡黠,像一只看见猎物马上就要到手的狐狸。“我不信你们钱塘几日相识关系可以这么好。论亲疏,难道我们不应该更亲近吗?”
谢诗屿步步后退,她在学校一天天活人微死的状态,不社交也不出门,自然是恋爱也没正经谈过,哪里受得了这般让人脸红心跳的打趣。
慌乱中,她伸手抵住贺连湛的胸口,他的身材自然是极好,结实但不算太壮,肩宽腰窄,线条干净利落。她这一摸,先感受到的是习武之人结实的肌肉,紧接着少年的体温便透过衣料传来,以及那只一低头便能看见的细腰,都叫她心神不宁。
贺连湛看了一眼她的手,却没有丝毫要收敛的意思,反而挑衅地笑了,等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我叫他安辰,是因为他在那个世界就叫安辰,我还不习惯连名带姓地叫他现在的名字贺安辰罢了。她这样想着,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半天,谢诗屿只逼出一句话:
“好像听见小姨叫我们吃饭了。”
谢诗屿知道她这逃脱的借口找得着实可笑,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这谢府是什么筒子楼还是四合院吗?御史夫人难道还会扯着嗓子来喊:“孩子们!别玩儿啦!过来吃饭啦!”
想到此处,便更是十二万分的尴尬。
而贺连湛这会子却似乎占了上风,心情自是大好。
贺连湛,果然是个大恶人!
接下来的几日,谢诗屿陆续收到了几封斐斐亲笔寄来的信。字迹还是一如既往的潦草奔放。
信中一开头就写得夸张:“我被禁足了!七日!整整七日!连院门都不许踏出去一步!还不许见客!”但斐斐也是个乐观的性子,又反过来安慰诗屿:“不过你也不必担心,等这几日风头过了,我又是一条好汉!”
接着便是她一贯的絮絮叨叨,说她已将那日街头之事仔仔细细讲给府中所有亲近之人听过,听得大家连连称奇,都夸诗屿能言善辩,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末尾又在信中很是自豪地写:“你如今在我府里的风头可比我还盛,连我娘都说,要是你愿意来我家做几日客,准得前呼后拥,好不威风!七日后西霞竞马,到时我们一定要好好聚一聚!你可不许不去!你不去,我一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