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并不是只有她孤孤单单。
沈秋走到扶树喘息的姑娘身边,心情颇好地将糖画递给她,“头目眩晕吗?吃些糖吧。”
姑娘急促的呼吸骤停,她抚上自己的喉咙,眼中满是惊恐,“多谢,只这糖画帮不了我。这症状已有多年,尤其是与人相约之时。”
沈秋挑眉,什么病症发作会以约会为节点?
她扶起姑娘到路边茶摊坐下,边倒茶边问,“姑娘贵姓?可有请修士看看?”
姑娘犹豫一番,瞧这小妹妹不像坏人,轻声回答,“免贵姓褚,家中曾找过许多大夫,道是身子亏虚需要调养。修士未曾找过,只寻了道士,招鬼杀鬼的闹了几次,没半点好转。”
她的姿态很奇怪,始终含胸驼背,不时用手揉揉肩膀。
沈秋以手托颌,视线放在她忧愁的脸上,“大夫查不出的病症,不能找道士看,那都是装神弄鬼的半吊子,当找实力强大的修士才行。”
“那都是仙人,仙人不问凡间之事。”褚姑娘把杯中茶饮尽,柔柔起身。
“谢过妹妹的茶。还有人在等我,便不多谈了。”
沈秋扯住她的衣袖,“褚姑娘莫急,听你所说,这病症总在赴约时发作,那么除了晕眩喘不过气外,是否还有其他事发生?”
“我指的是有关人命之事。”
褚姑娘闻言身躯微抖,忙坐回小凳上,“妹妹怎知?确……确有出一次人命,凶手至今未知,但并不是我杀的!”
果真如此。沈秋有种先生教的知识终于派上用场的感觉。
如果是“那个”的话,便能解释为何遇上褚姑娘后总有道视线盯着自己了,那视线的主人一定在她头上。
她胸有成竹,自信挺直身子,“褚姑娘喜欢的,可是女子?”
她见对面之人双目倏地瞪大,知道她猜对了。
“不是女子,你怎会这么想?女子和女子……有违常理!”
“……”沈秋默然,居然不是?
褚姑娘难以置信,看沈秋的目光都有些怀疑起来。先前还觉得这小妹妹聪慧可靠,这会儿那高大的形象轰然倒塌,徒剩离经叛道。
“妹妹,听姐姐一句劝,好姑娘还是得与男人成家,相夫教子一大幸事。”
沈秋重咳几声打断她的话,“妹妹省得,姐姐不必多说。是你身上那个东西多为女子,我才以为你喜欢的是女子。”
“我身上的东西?!”褚姑娘慌忙抱住自己,“当真?”
“你是不是时常觉得肩颈发酸,如挑扁担?”
褚姑娘不想相信,但这可爱的小姑娘句句戳中事实,她不得不信。
她捂嘴点头,已是泪流满面。
“不仅如此,每当与爱人相会就好像有人死死掐着我的喉咙。爱人也会在我失去意识后受伤,甚至死去。”
她掩面痛哭,“我十五岁第一次成亲,夫君于第二日暴毙,自那之后肩膀便重起来。两年后我与秦郎相恋,定亲当夜他死于我身边。若不是双方家仆皆在,我早已被抓入牢狱之中。”
“可克夫之名就这么传了出去。我等了四年等到了云郎,我不能再失去他了。妹妹,你能帮我吗?”
褚姑娘紧紧抓住沈秋的手,“我真的受不了了。”
沈秋抽出手拍拍她,“我会帮你。我们现在去见你那个云郎,除掉你身上的东西。”
褚姑娘与云郎会面的地点在一处河边,那儿荷花河灯连成片,画舫上载歌载舞,是相恋之人最喜欢游玩的地方。
路上沈秋给自己和褚姑娘都施了通阴术。术成之时,男子阴沉的呼吸声骤然响于头顶,却不见其人。
褚姑娘瞬间腿软,险些跪坐在地,被沈秋一把扶住。
沈秋领着她大步往前,隐秘的兴奋自胸腔里疯狂滋生。
随着他们离河边越来越近,云郎在远处朝褚姑娘呐喊,套着破旧长靴及长裤的细瘦双腿由虚到实出现在褚姑娘肩上。
灰败苍白的手掌覆住她的脸,用力抹掉流出来的泪,伴着歇斯底里恶狠狠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