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中,萧棠不知被谁绊了一跤,趔趄后便听见那马鸣声犹在耳畔,已然来不及再躲开。
电光火石间,她忽地发现那马似乎并非冲她,而是直接用头撞向了她身侧的衣裳颜色更鲜艳的晏山菱。
见状,萧棠连忙推了一把晏山菱,两人一通跌撞躲到墙角,眼睁睁看着那马反应慢了一拍,一头撞在了宫墙上。
马背上的人终于找到机会挥刀,刺入马头,粗暴地了结了它的性命。
马驹尖锐的哀鸣声中,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才终于告下一段落。
萧棠虽躲过一劫,但刚刚与发狂的马擦肩而过,仍是心有余悸。
她转头去瞧晏山菱,晏山菱拉开衣袖,只见手臂已有擦伤,虽不严重,却是一大片,淡淡的淤青泛红去,瞧着让人心惊。
刚刚还好是躲得及时,若不及时……
萧棠转头,望向那翻身下马的誉王魏琮。
她见过魏琮几面,此人与太子殿下是截然相反的作风,乖觉嚣张,残忍粗鲁。
说句不好听的,也不知皇帝是犯了什么,怎么会宠幸纵容这样一个儿子。
魏琮用力地踢了一脚马头,转头便望向一旁的萧棠与晏山菱。
萧棠迎上他的目光,低声道:“誉王殿下,这位晏姑娘手上有伤,您可否宣太医为她瞧一瞧?”
魏琮转头,示意疾跑跟上来的内侍。
萧棠放松了些,拍了拍晏山菱手背,晏山菱转过头,一脸感激地看着她。
本以为接下来只用等着太医就好了,却不料魏琮吩咐完,又重新看向两人。
他冷哼一声,斥道:“好端端的,拦在路中间作甚,吓到了本王的爱驹!”
此话一出,众人都心生微妙。
那汗血宝马明明早就失控,怎的还想把责任往无辜的女子身上推?
想来是誉王殿下自己驯不好这匹烈马,又想在众人前炫耀,结果出了这一番洋相,不好承认。
然而这么想着,却无一人敢作声,皆垂首沉默,战战兢兢。
萧棠咬着唇,极轻声地道:“殿下,那马驹与臣女相隔数远便有发狂迹象,依臣女看,不如派人检查路口是否有东西伤到马蹄,诱得马匹失控。”
这一番滴水不漏,既撇清了自己的干系,又给足了魏琮台阶,不是他驯马失败,而是马驹受惊后不受控制。
魏琮若应下这话,找个借口敷衍过去,此事便了结了。
偏偏,魏琮闻言抬起了眉毛,冷笑道:“好啊,真是伶牙俐齿。”
他完全无视掉了旁边的晏山菱,来回扫过萧棠那张玉雪似的脸,眯起眼睛,蓦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听着,竟像是要治萧棠的罪。
萧棠睫毛一颤,想要思考脱身的法子。
魏琮却是连一点思考的时间都不给她,见她未有马上应答,立即冷笑一声,恼羞成怒似的抬起马鞭,鞭尾一甩,几乎快要擦到萧棠的鼻尖——
“誉王殿下!”
熟悉的声音横插进来,萧棠惊魂未定,唰的抬起脸,便看见吴年拱手作揖,半挡在他们身前。
平日里连朝臣都要敬三分的东宫大太监,在誉王殿下这里什么都不是:“哪来的阉人,这儿有你们说话的份?”
“殿下误会,奴才不敢冒犯誉王殿下。”吴年弯腰,和气地道:“只是这宫规森严,殿下的坐骑在宫道失控,绝非小事。”
“太子惦念您的安危,自要命人好好查一番。”
直到听见太子名谓,萧棠才蓦地反应过来,转过头,望向不远处——
一袭锦服的男人长身玉立,仅仅只是站着,周身便有叫人畏惧的威压。
他神色难辨,正平静地望着这一通乱象。
望着魏琮,吴年,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