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也退下了,整个偏殿就只剩下了陈逐一人。
坐在紫檀木打造的座椅上,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在心中回顾重来这一遭之后做下的许多事情。
贤王这边不需要再插手更多,之前曲博景让林成羽带的话也是这个意思,再想想对方的更上一级是谁,就知道必然是顾昭瑾的想法。
帝王没有直言,但陈贵妃已经心领神会,便乐得轻松。
给顾昭瑾寻医问药这件事目前也有了眉目,虽不知百越族人那边控制得如何,但是以陈逐对林成羽的了解,只要对方不来信求助,那便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至于结党营私,谋夺权势。
陈逐点了点扶手上雕刻出来的花纹,唇瓣微勾。
他几乎什么也没有做,只顾昭瑾迎他为贵妃,并且许诺可以干政这一条,就已然胜过前世他苦心孤诣筹谋许多得来的效果。
再加上默许“整合官仓”一事,财源也已经滚滚。
想到自己接下来前朝后宫都能横着走,陈逐便没忍住挑了挑眉,满眼都是笑意。
帝王对他如此用心,他也该略略回报一二才是。
想到这个,陈逐即刻站起身,找来管家,询问先前交托的事办得如何。
管家正打算来汇报这件事,手中捧了一个巨大的精致的木匣,引着自家大人到了仆从窥不见的角落,偷摸着打开给他看了一眼。
只一眼,饶是自诩不大要脸面的陈逐都忍不住咳了一声,面庞有些发烫。
“有心了。”他说。
藏着掖着才给他搜罗来这么多东西,短短十数日看起来都苍老了一倍的五旬管家面无表情:“大人高兴就好。”
陈逐又“咳”了一声。
若非实在无甚经验,更不知该从哪获得这些东西,再加上没什么时间去搜罗,他倒也不想劳动上了年纪的管家去替自己做这事。
“这使用之法……”
“每样物品的使用之法皆写了说明,内置盒中。”管家略心酸地叹了一口气,又操碎了心补充道,“药膏做了许多,除了盒中的几十罐子,还有一些放在大人屋里了,用完再填补就是。”
陈逐连连点头:“知道了。”
说罢,不等管家问他今晚是否要留在府里歇息,便让人来套了马车。
管家的问话卡在喉咙里,又化作一声长叹。
不中留的太傅大人上了马车,在启程之前忽而想起什么,转头吩咐了一些事情。大意是重阳节我也不回来了,你们看着办吧,自己凑合着过就行。
而后头也不回地催着暗卫赶了车。
“……”
归心似箭地回了皇宫,陈逐意外地没在雍仁殿看见顾昭瑾。
他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月亮也没打西边出来,这总是一心扑在政事上的帝王竟舍得早早歇下?
内侍说:“晚间用过膳后,陛下有些头痛,请了太医来看却查不出症状,因而提前回了寝殿。”
“回了哪边?”陈逐随口一问,想着自己不在顾昭瑾应该会回帝寝,脚步就要往福宁殿去。
却在听闻内侍说“景仁宫”以后转移了方向。
步履匆匆地赶回景仁宫,灯火已经暗下。
陈逐站在门口确认了一下,没见到柳常,稍稍安心些许。
柳常作为太监总管,又上了年纪,除非特殊情况顾昭瑾基本不让对方守夜。
此时没见到对方,就说明帝王的头疼并不严重,不至于使太监总管心急如焚地亲自看守。
对看见他以后就要上来行礼的守夜内侍摆了摆手,陈逐放轻脚步声,慢慢推开了殿门。
因为看他手里捧着盒子不大方便,内侍便帮忙合上了门,于是外界的天光在身后暗下,只隐约有些灰蓝的光影,以及桌上一盏昏暗的青灯能照亮寝殿里的情景。
陈逐走到床边,隔着幔帐看到朦胧的人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只觉得似乎因为夜色太深有些失真,比对方真正的形体莫名臃肿许多。
凝神看了一会,他没去打扰,而是将手里的盒子搁置床边的踏凳上,脱了外袍,准备先将自己沾染了尘灰的衣袍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