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
江宁睁开双目,猛地起身,双手撑在床上。
触手不是冰凉的竹床,而是充满光滑的肌肤。
他转头扭向一旁,就看到睁开双目的苏清影。
此刻苏清影脸上也是露出微微惊讶的神色。
。。。
风卷残云,天光如洗。少年的身影在碑林入口缓缓消散,化作无数光点,随风飘向大地四极。每一点金芒落地,便有一株记思花破土而出,绽放刹那芳华。它们不争朝夕,只将根须扎进记忆的裂缝,静静等待下一个觉醒者路过。
沈知秋拄着断碑拐杖,仰头望着那片横跨星河的碑林,泪水滑过脸颊,在唇边留下咸涩滋味。她知道,那不是悲伤,是重获姓名的痛楚与喜悦交织而成的滋味。她低头看向身边女孩??她已昏睡过去,脸色苍白如纸,指尖仍紧紧攥着那块失去光泽的青铜碎片。她的金纹消失了,连同体内残存的记忆烙印一并剥离,仿佛一场盛大献祭后的空壳。
“她还能醒来吗?”陈九低声问,机械臂发出细微嗡鸣,似也在为这牺牲震颤。
盲眼老人盘坐不动,双手轻抚膝上竹简:“心火未熄,魂灯尚明。她把名字还给了天下人,自己却成了无名之人。能否归来,要看有没有人愿意唤她。”
话音落,江面忽起涟漪。一只白鹤自雾中飞来,足下缠绕金丝,口中衔着一片花瓣。它落在女孩额前,轻轻放下那瓣记思花,随即展翅而去,消失于天际。
花瓣触肤即融,渗入眉心。女孩睫毛微颤,呼吸渐深。
与此同时,全球各地,五禽阵型仍未解散。人们手挽着手,脚踏导引步法,口中诵念《真解》不辍。城市的钢筋水泥开始龟裂,露出其下古老的地脉纹路;乡村的老屋梁柱间浮现出祖先留下的拳谱刻痕;就连海底沉船的残骸上,也爬满了藤蔓编织的猿势图解。
记忆,正在反噬遗忘。
帝都方向,净忆军团总部陷入瘫痪。所有数据库自动重启,跳出一行行被封印百年的原始档案:
>**项目代号:薪火**
>
>**目标文明:蓝星人类**
>
>**执行周期:三千年**
>
>**核心指令:唤醒基因编码中的五禽程序,重建心渊碑界,完成自我救赎**
“这不是我们研发的技术……”一名老科学家颤抖着翻阅资料,“这是……他们留给我们的遗嘱。”
原来,早在文明初生之时,一群先知预见了人类因情感泛滥而走向毁灭的可能,于是主动分裂自身,一部分留下肉体延续血脉,另一部分则携带着完整记忆升维离去。临行前,他们埋下“薪火计划”,以五禽导引为密码,以记思花为信标,等待后世子孙在痛苦中觉醒。
无忧殿,并非创始者,而是篡夺者。
五百年前,一位名为“静玄”的大祭司发现记忆可被提取、储存、交易,遂建立安宁体系,宣称能消除苦难。实则,他借“治疗”之名,收割亿万人的情感精华,炼制成“忘川液”,供权贵延寿享乐。真正的传人被屠戮殆尽,碑林封印,五禽真解沦为禁术。
唯有少数拾名者隐匿山林,代代守护残篇。
而现在,真相大白。
长江古渡口,十二玉符虽已耗尽,但它们的力量并未消散,而是沉淀入地脉,成为新的忆径中枢。沈知秋将断碑拐杖插入江心石缝,口中默念西域长老传授的密语。刹那间,整条长江倒流三息,水底浮现出一座巨大铜门,门上雕刻五禽合形,中央嵌着一块跳动的心形晶石??那是少年最后的心脏结晶。
“门开了,可谁来守?”她喃喃。
陈九走上前,青铜手臂发出铿锵之声:“我来。”
他撕开胸膛,露出核心处三百二十七块记忆晶片组成的漩涡。那是来自世界各地觉醒者的片段回响,此刻正自发排列成一道完整的守护咒文。
“我不是传人,也不是拾名者。”他低声道,“但我记得每一个声音。芬兰孩子的笑声,巴西少年的舞步,京都扫地僧扫落叶时哼的小调……这些不属于任何宗派,却比任何经文都真实。”
他将核心取出,按入铜门凹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