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雪感觉肺部都在灼烧,她大口喘息,嘴唇嗫嚅。
她泪光盈盈地看着他,他的面容模糊到看不清,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这是不是贺岩。
两人在彼此的喘声中沉默地对视,又或者说,对峙。
多少天了,他们努力想要维持的平和局面,在这一刻彻底被撕碎。
闻雪不止身体在发抖,连声音都是颤着的,好像这温暖的房子此刻成为了冰窖,冻得她牙齿都在打架,“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真希望这是她筋疲力尽后躺在床上做的一个梦。
可嘴唇的刺痛感,以及他看向她时,深沉到仿佛藏着一团雾的目光,都不是假的。
贺岩再次逼近她。
她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抬起手来,她是想推开他,远离他,而他却误会了,迅速攥住她的手,往脸上贴,“你想打就打,我不会拦着你,”说到这,他的视线死死地攫住她,“但既然你全都知道,就该清楚我不会放你走,闻雪,别的都随便你,但你不能——”
他停顿,声线隐忍低沉,“离开我。”
闻雪脑子的秩序全部被他打乱,乱糟糟,理不清,一片狼藉,无从下手。
她想逃,她想躲,可她被他挟制动弹不得,面对她从未处理过、想象过的状况,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天旋地转的,她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你究竟想干什么?”
“是……”她六神无主,惊惶不安,很想为他不讲道理的行为找个理由,即便这个理由再荒唐都好过没有,“是为那次生气吗?对不起,那次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不该喝酒……”
她越说,声音越小。
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喝酒,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所以,造成目前这种局面的人是谁呢?
贺岩见她身躯摇摇欲坠,他沉声打断了她,“那天你喝醉了,我没有。”
闻雪目光僵直地看向他,摇了摇头,想要恳求他——
别说了,别说了……
可他非要说,一字一顿道:“这段日子以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没有推开你?”
闻雪痛苦地别开眼,不去看他。
贺岩依然禁锢着她的手不放,低声道:“我究竟想干什么?”
他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笑声悲凉,“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说,还以为你真的什么全不记得了,到现在,你还要问我究竟想干什么,闻雪,你不是说你都知道?”
闻雪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很想后退,仿佛离他远一点,就能获得氧气。
这是她不熟悉的贺岩。
这也是她从未见过的贺岩,漠然,失控,危险。
“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他闭了闭眼,再次睁眼,面无波澜地问,“很难吗?要不是今天我拜托朋友去你家送东西,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闻雪紧抿着唇,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不留情的手攥住,越收越紧,她垂下脖颈,眼泪一滴一滴砸在他的手背上,烫出一个又一个她看不到的洞。
贺岩有一瞬间的愣怔,他松开过,不到半秒,又攥得更紧,手背青筋隐现,“说。”
他还是在逼她。
非要她给一个欺骗他的原因。
“你别这样……”她终于受不了了,试图挣脱开来,声音轻飘,“你走吧……”
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将脑袋埋在沙子里求他走。
如果他是别人,如果他不是贺岩,她早就驱赶他了,不,她根本就不会放他进来,因为是他,她连责怪都做不到。
贺岩定定地注视着她,用再也不需要遮掩的深沉目光。
“可以。”
沉默半晌后,他点了下头,却没有退一步,“你和我一起。”
闻雪烦了他好似藤蔓一样缠着不休的架势,她抬起眼看他,“我说了,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了,也不想再麻烦你,为什么你还要这样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