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备壕镜葡夷狗急跳墙,京城在筹划接管壕镜时是做了三手准备。
文书并没有送到广州府,而是只递送到两广总督刘尧诲那里,由他亲自处理。
兵部文书则是直接发到浙江交给俞大猷,由他调兵遣将,准备。。。
夜雨初歇,长安城外的官道泥泞如墨。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缓缓驶过荒野,车轮碾碎了积水中的残月倒影。车内,沈知意闭目静坐,指尖轻抚膝上一只密封铜匣??那是她从滇南归来时亲手带回的最后一件遗物:一块刻满密文的黑石板,据说是“地鸣阵”核心机关的启动铭牌。
三日前,技术院破译出铭文末尾隐藏的一段反向音律代码。经共振模拟,竟还原出一段模糊人声:“……子时三刻,塔影入井,血归故土,魂启天门。”无人知晓其意,唯有阿菱凝视良久,低声说:“这是召唤。”
自“醒音碑林”落成以来,全国共感铃网每到子时便自动播放《初啼》与《问责十诫》,已成为百姓心中不可动摇的仪式。然而就在昨夜,钟声响起前七秒,整座京城的铃芯突然齐齐震颤,发出一声低沉呜咽,仿佛被什么力量强行压制了一瞬。监控数据显示,那一刻,所有接入系统的晶石滤网均出现短暂逆频,如同被人从内部轻轻推了一下。
阿菱立即下令封锁消息,并调集心灵修复团骨干彻查。结果令人骇然:在北疆废弃哨所、江南古寺地宫、乃至京畿郊外几处早已停用的陵寝暗道中,同时检测到微弱但规律的次声波脉冲,频率恰好与当年“净心枢机”相同,却更为古老、更为原始。
“不是影阁。”沈知意在密会上断言,“是比他们更早的东西??是‘地鸣阵’本身,在苏醒。”
会议未散,太原府急报传来:城西枯井一夜之间涌出赤水,气味腥涩,经检验含大量人体骨灰成分;井壁内侧浮现血色刻痕,正是“九百童工”名录中缺失的最后二十个名字。而那口井的位置,地图标注为明代皇陵引龙渠支点之一。
阿菱当机立断,宣布启动“守望者协议”??全国心理抚慰站转入战备状态,所有问政学堂暂停公开辩论课,改为封闭式记忆疗愈训练;同时授权技术院对“真声溯源系统”进行极限升级,引入胎儿脑波基准模型,以识别那些伪装成普通提问的“集体潜意识诱导”。
就在此时,那位曾在试验中昏迷的老兵再度现身。他已失明,双目浑浊如蒙白纱,却坚持要见阿菱一面。他在黑暗中跪下,声音沙哑:“我不是自己醒来的……是他们带我回来的。那些孩子,他们在地下拉住了我的手,说还有话没说完。”
他说,自己在意识深处看见一座巨大的地下迷宫,四壁皆由人骨堆砌,中央矗立着一口青铜巨钟,钟身缠绕铁链,每一环都刻有一个孩子的姓名。钟下压着一具身穿蟒袍的尸骸,面容腐朽,唯有一只左手完好,紧握一枚玉玺模样的黑色晶体。
“钟响一次,就有一个人醒来;钟停一刻,就有一片土地死去。”老兵喃喃道,“但他们不敢敲,也不敢放。因为一旦钟鸣传遍天下,所有谎言都会崩塌,连带着现在的朝廷也会倾覆。”
阿菱沉默良久,终是命人将他安置于心灵对话园最深处的小屋,派专人守护,并严禁任何人探视。
翌日清晨,皇帝亲临问源监察院,带来一份尘封已久的宗室秘录副本。原来三百年前,那位掌印太监李承恩虽执掌大权,却并非最终决策者。真正的诏令,是以先帝名义签发,而签字之人,竟是当时尚在襁褓中的太子保傅??一位精通风水秘术的国师,姓崔,名元贞。
此人后来神秘失踪,但其家族隐匿民间,代代传承一种名为“镇音诀”的禁术,能通过血脉感应操控特定频率的声音传播。更可怕的是,现存史料显示,当今礼部右侍郎之母,正是崔氏旁支后裔。
线索至此骤然收紧。阿菱下令彻查崔氏族谱,并派遣特使前往阴山脚下的旧矿遗址,挖掘更深地层。七日后,一支勘探队在岩脉夹缝中发现一间密室,内有石床、铜灯、以及一本以人皮装订的手札。
手札内容触目惊心:崔元贞早年曾受梦兆启示,认定唯有以九百纯阳童男之血祭山,方可唤醒“地心共鸣”,从而掌控全天下的声音流向。他将此计划称为“万籁归寂工程”,并预言三百年后,当“民欲发声”之时,便是“钟启之日”。
“我不是为了权力。”手札最后一行写道,“我是为了让世界重新安静下来。乱世始于喧哗,治世终于无声。”
消息传出,举国震惊。有人怒斥崔氏为千古罪人,要求将其全族逐出中原;也有人私下议论,说这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构陷,目的只为清除异己。
阿菱未作回应,只是亲自前往滇南,在赎魂碑前点燃九百盏长明灯。当晚,她独自走入矿井地道,在名单尽头盘膝而坐,取出陈砚之赠予的共感铃芯,轻轻摇动。
叮。
那一瞬,整座山脉微微震动。远处湖面泛起涟漪,林间鸟雀惊飞,而她的耳边,竟清晰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
“姐姐,我们等了好久。”
她浑身一颤,几乎窒息。“你们……是谁?”
“我们是第七批的孩子。”那声音平静得令人心碎,“我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但我们记得疼,记得冷,记得那个穿黑袍的人说:‘你们的声音太吵了,所以要把你们埋起来。’”
阿菱泪水滑落:“对不起……是我来得太晚。”
“不晚。”声音忽然变得坚定,“只要你还在听,就不算晚。现在,请替我们做一件事??找到那口钟。它还在响,只是没人听见。”
话音消散,四周重归寂静。她起身时双腿发麻,却发现脚下泥土中露出一角金属??是一块残破的铃舌,表面锈迹斑斑,却隐约可见一行小字:“隆庆三年,造于内府工坊”。
她将其小心收起,返程途中即召沈知意会商。两人一致判定:所谓“青铜巨钟”,极可能便是当年“地鸣阵”的核心装置,被深埋于某处地脉节点之下,至今仍在持续释放低频震荡,影响全国共感系统稳定性。若不及时处置,恐将引发大规模精神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