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蓉不再恐惧这个小镇了。
我的妻子,她终于重新接纳这个承载了她“纯洁”与“堕落”起点的地方,能把它当成了一个“正常”的、可以“哼歌”的“家乡”。
就在我们快要走到巷口的时候。
“嗡——嗡——”
惠蓉的手包里传来了手机的震动声。
我心脏猛地一跳。
操,又是手机。
我得承认,我现在对这玩意儿有点PTSD。王丹、冯慧兰、可儿……似乎每一次惠蓉的手机响,都是一场风暴的预警。
惠蓉想必是没我这么多怪心思,她松开我的手,很自然打开了那个精致的手包。
我站在她旁边,看着她的侧脸。
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还好,不是恐惧或厌恶,而是一种我非常熟悉的“惠蓉(工作版)”的表情。
她看完了短信,没有立刻回复,而是抬起头看向我。
“怎么了?”我问。
“王丹的。”
“她……出事了?”
“?”惠蓉的脸上露出一个看傻子一样的迷惑表情,好像在说“搞什么鬼”,“她……谈成了一个客户。”
“……那不是好事吗?”
“没人说是坏事啊!”惠蓉把手机递给我,“要不,你自己看?”
我接了过来。是王丹发来的微信,一如既往,废话忒多,一条还写不完:
“蓉蓉!!我搞定了个大业务哦!!”就是之前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刚来咱这儿读书的日俄混血儿,安娜!
哎你肯定不记得了,不过也无所谓,总之“她对我们的‘闺房’系列里的‘束缚’套件很有兴趣。说要搞个什么‘学术沙龙’当道具(鬼才信!她就是个婊子,我一闻就知道),点名要你亲自跟她谈‘定制’细节!”
“这单子五位数!好几万呢!她明早要飞香港参加研讨会,希望今晚走之前能跟你视频敲定!十万火急!你可千万别错过啊”
我看着这条短信。日俄混血,博士生,学术沙龙……这客户画像可真够抽象的,但确实一看就是王丹那厮的口味。
“……五位数?”我把手机还给她,“五万块钱的定制单,够吃几个月了,还真不算小事。”
“是啊。”惠蓉呼出一口气,“就是有点滑稽”
“滑稽?”
“那个什么束缚”惠蓉解释道“是王丹以前奇思妙想让我做的,是一套龟甲缚和有点麻醉作用的草药的组合包,说是什么给帮助新手玩束缚,哪个新手上来就玩龟甲缚?所以一套都没卖出去过,我只是懒得改菜单,没想到”
她沉吟了一下“安娜,好像王丹上个月是提过一嘴,真是个怪人。”
“所以……”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询问和歉意,“……我们恐怕不能在这里过夜了。”
我沉默了。说实话,我不太想走。不是因为我有多留恋这里,而是因为我害怕。
我怕这场胜利只是一场暂时的幻觉。
我怕我们一走,这个“老魏家的小子”、这个“纯洁的闺房”又会再一次变成她的心魔。
我怕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巩固”这场胜利。
“……这么急吗?”我斟酌着开口,“我们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我看着她的眼睛:“惠蓉,其实我们也不差这一个单子……”
“老公,你在担心我吧。”
惠蓉笑了。
有时候,她比我自己还明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