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德平看傻子一样看他,“他是厂长,人家就是不出,你能咋办,找他要钱?你敢要,厂长就敢开了你。”
这下再没人说话。
另一边,钱良才也在算这次烤鱿鱼丝的亏空,他们工厂有专门的捕捞船,合作的生产队,价格都压的低,当初这鱿鱼并没有费多少钱,反而是前前后后他们买各种调味料花费是大头,特别是那人参,上百块钱,他想起来就心疼。
算来算去,这剩下的库存,按照市场价八毛一斤卖出去,将将能回本,再说就算是卖给收购社,他们也得给人家一包三分利钱,要是真转给家属工厂,还要再让利一分。
一斤让他们赚一分钱,这也不少了。
他想了想,剩下那些,就让付德平想办法平账,这样好歹的,还算是能过得去。
帐一出来,钱良才心里松一口气,然后就是想着这头到底该不该低,他这大厂厂长,干不过那小小的家属工厂,舟市其他厂子知道,指定是要笑掉大牙,可要是打肿脸充胖子,那损失的钱不是小数。
想来想去,还是付德平说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把库存清出去,大不了后面他们再翻身,一举搞垮它。
思绪一定,他又让人叫来付德平,“你说的那个事,我应了,这事你联系,就把咱们的烤鱿鱼丝卖给他们。”
付德平很是抗拒,“厂长,这种工厂之间的对话,哪能让我这个小工来,我看还是您亲自来比较好。”
“我丢不起那个人!”钱良才哼声,“再说,他一个小作坊,配吗他,让你干你就干。”
端谁的碗服谁的管,付德平干了,他找了邱明当中间人。
邱明早就和家属工厂那边通过气,知道早晚得有人找上门来,见着付德平,开门见山,“想让家属工厂收购烤鱿鱼丝,人家说可以,如果质量没问题,人家全要。”
好好好,这第一步走得就挺顺,要是他们厂,这上千斤的烤鱿鱼丝,那指定是一斤都不要,这家属工厂还挺好,付德平搓搓手,“那这个收购价钱?”
邱明呲牙一笑,“五毛一斤。”
“啥?!”
“啥?!”钱良才听着付德平的话,都不信自己的耳朵,“五毛一斤,他们怎么不去抢!”
付德平蔫头耷脑的,“人家说了,没的商量。”
钱良才气得在办公室直转圈,“几个妇女,还真敢狮子大开口,五毛一斤,我还不如让它烂着!”
“厂长,这可不行啊,那真烂了,咱就啥都没了。”
“我知道!”钱良才又忍不住拍桌,“我是说,他们欺人太甚!”
另一边,邱明倒是乐得很,他早就看不惯东来厂对着周边小生产队小作坊赶尽杀绝的做派,就说他知道的几个,原本靠着晒些鱼虾干,还能糊口,可东来厂一起来,靠着政府扶持,拿着鸡毛当令箭,愣是一下拿下整个舟市市场,一点活路不给人家留,他可是知道,当初他们工厂收购那些货,打的可是半价,就是现在,好些靠着他们厂的作坊,也就勉强够吃饭的。
现在看着东来厂吃瘪,简直是大快人心。
东来厂的烤鱿鱼丝卖不出去,梁有贸也知道,他如今和范树云联系频繁,也知道家属工厂要收购东来厂烤鱿鱼丝的事情,更知道邱明就是中间人。
原本两人都不是上班时候讨论私事的人,可这次梁有贸没忍住,叫来邱明问收购价钱。
“啧,五毛,好,就得这么治他,要我说,开头就直接说不要,抻他十天半个月的才行。”
邱明嘿嘿笑,“家属工厂搞扩建,哪有那功夫和他们扯皮。”
他也知道家属工厂的意思,让他当这个中间人,直接给个一口价,省得来回说让他麻烦。
梁有贸怡然自得,“这回东来厂得出点血喽,你别说,自打这东来厂一出来,直接和商业部挂钩,那神气活现的,谁也不放在眼里,欺负这个看不起那个,这回好了,让个家属工厂给了一巴掌,该。”
谁说不是呢,邱明公允地说,“东来厂太毒,不如家属工厂大气。”
梁有贸很是赞同,“要是搁着东来厂,这烤鱿鱼丝指定是一斤不要,眼睁睁看着人家倒闭,人家家属工厂有格局,不管工厂和人咋样,东西没什么过错。”
这话说完,他想了想,“等他们工厂扩建好,这产量能大幅提高以后,我就写推荐信,让这烤鱿鱼丝进商业部,卖到全国去。”
邱明一笑,“那感情好,这烤鱿鱼丝好吃,出去也不愁卖。”
何止是好吃啊,简直是吃不够,梁有贸想到这烤鱿鱼丝在全国卖得火爆的场景,自己都要笑出来,“这家属工厂,眼看着就成为大厂啊。”
邱明很赞同,“说不定,以后这规模比东来厂还大。”
虽然现在,它就是个小小的军属工厂,可梁有贸莫名有信心,“三年一小步,五年一大步,就这样一步一步来,我看指定行。”
他们在这边替家属工厂规划未来,家属工厂里,也是人人高兴,特别是老员工。
东来厂,那是啥,舟市的海鲜加工大厂,是她们曾今的噩梦,最开始的时候,因着这东来厂,家属工厂差点倒闭,可现在呢,谁敢信,她们能收购东来厂的烤鱿鱼丝。
这事想想就振奋人心,马红更是激动,想到去年因着家属工厂要关门,她说了不少错话,天天怨天怨地的,可现在,她们翻身了。
她只觉着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既然高兴,她自然要说,“这事我想想就想乐,做梦都能笑出来,让他们挤兑旁人,活该,这回也让他们自己知道知道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