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璟霖垂眸盯着沙发上的女人一动不动,旋即,压低声音道:“把钱捡起来。”
很快,祝星亦沉默地弯下腰把钱捡起来握在手心。
“我希望你在《孤独诗人》剧组不要给我出什么岔子,如果惹出了什么麻烦,我会让你比今天更疼。”晏璟霖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细密绵长的痛让祝星亦短暂地清醒了些,她握着钱来到梳妆镜前坐下。
镜中破碎的倒影让她有些陌生,瓷白的脸上泛着可怖的青紫,嘴角的血还在往下滴落。
她试着缓缓扯动嘴角微笑,一扯动就是钻心的痛。
视频通话的邀请铃声响起。
通话界面跃动苏寄欢的名字。
你怎么来了?
被打掉的钻石耳坠还卡在地毯绒毛间,祝星亦慌忙把视频通话按成语音通话,腕间被晏璟霖拽出的淤青在灯光下泛着紫。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扯着流血的嘴角笑问:“不好意思苏老师,我还在忙,怎么啦?有事吗?”
背景传来瓷盘碰撞的声音,混着其他人的交谈。
卡在唇边的话没说出,很快,苏寄欢温柔又饱含歉意的声音传来:“抱歉星星,打扰你了。”
苏寄欢拿起一个白瓷盘放在手边,然后身子顿住了一刹。
她有些怅然,她以为祝星亦第一句话会是说想她了。
“不打扰,苏老师,你有什么事就说,我听着。”祝星亦说。
苏寄欢低头摆弄着盘子和牛肉饼,沉吟片刻。
瓷盘里的小牛肉饼溢出焦香,她端详了阵儿,俯身嗅嗅饼的香味,她想,她的小狐狸一定会喜欢吃。
随意把盘子往一旁放放,苏寄欢陷入沉思。
二十七岁那年,她遇到十九岁的祝星亦,浑身是刺的姑娘仰着下巴藐视世间的一切,仿佛整个娱乐圈的人都不配她俯首称臣。
但这只幼鸟不过刚破壳,孱弱的身躯无力应对暴风雨雪,任何尖锐的东西都会划伤她,致使她坠崖而亡。
于是苏寄欢衔来裹着蜜糖的枯枝,用体温烘暖巢窝,生怕硌伤幼鸟娇嫩的绒毛。她精心喂养小鸟,收集小鸟换羽期掉落的绒羽,仔仔细细给小鸟梳理每一片羽毛,教小鸟辨别毒果,教小鸟躲避天敌。
她怕小鸟会掉下去,于是打造了一条镀金的绳索绑在小鸟脚上。
却不知道,小鸟的喙早已泛着冷铁的光泽,正为斩断绳索做准备。
后来她教小鸟飞行,小鸟翼骨抬高一寸,绳索多崩裂一寸。
她看着祝星亦小小的翅膀划过山谷的风,绒羽里裹着山花的香气,她孤独地站在巢穴里,已经分不清自己的喝彩到底是祝愿还是挽留。
直到祝星亦斩断锁链,尾羽扫过云层留下遥远的背影,她竟渴望暴风雨能成为她回巢的借口。
蓄满巢穴的浆果开始糜烂,但小鸟早就已经不需要了。
她守着空巢数小鸟换下的羽毛,才惊觉黄金镣铐锁住的从来都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