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老板家回来后,刚打开家门就闻到一股中药味——妈妈正靠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个保温杯,脸色比前几天好看多了,就是说话还是没什么力气。
奶奶把布包往茶几上一放,先凑过去摸了摸妈妈的额头,又探了探她的手腕,才开口:“你这身子还得养,我在这儿多留阵子,一是盯着你恢复,二也顺便看看城里的光景,这么多年没出来,也该见识见识。”
妈妈听了之后笑着点了点头,我在旁边听到心里也觉得踏实——有奶奶在,不光妈妈修养身体可以放心,往后再遇到啥邪门事,也有人可以帮妈妈搭把手。
这事儿过了没五天,周六上午我正窝在房间里面打游戏,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妈妈身体还虚着,奶奶就去开门。
没一会儿就领进来个女人,看着三十来岁的样子,长得挺端正,穿得挺整齐,就是脸色发白,眼下挂着俩大黑眼圈,一看就没休息好。
“是黄师傅吗?”女人一看见妈妈就迫不及待问出口,声音都有点发颤,手里紧紧攥着个帆布包,指节都用力到发白了,“我是张姐介绍来的,她去年家里闹事,说是您给看好的。”
妈妈让她坐下,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女人喝了口,像是把心神稳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才慢慢说起来,说自己跟老公为了孩子读书方便,前段时间买了套二手房,是个学区房。
本来是件好事,可自打搬进去,她就没再睡过一个安稳觉——天天晚上都在做同一个梦。
“梦里我还在那间卧室,跟真的一样。”女人说着,身子不自觉地往沙发里缩了缩,眼神飘向门口,像是怕有什么东西跟进来,“梦里面我躺在床上,老是听见衣柜里面『咚咚』响,跟有人在里面敲门似的。我醒着的时候没听过这声,可在梦里就特清楚,一下下敲得人我心慌得不行。”
她说到这里咽了口口水,看起来仍然心有余悸,说话的声音更低了:“我就想下床去看看,路过梳妆台的时候,正好对着镜子——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那镜子里压根没我!我明明就站在镜子面前,可镜子里只有梳妆台和后面的墙,连个我的影子都没有!”
我站在一边听得后背直发凉,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女人还在说,说梦里的自己看到这一幕吓得腿都软了,可衣柜里的敲门声还在响,跟催命似的。
她硬着头皮往衣柜走,手刚碰到柜门,还没等打开,人就醒了,一睁眼天还黑着,浑身都是汗。
“这梦连着做了快一个月了。”女人说着,眼睛红了,“一开始我以为是压力大,可后来越来越严重,有时候半夜醒了不敢睡,坐着等到天亮。白天上班也没精神,孩子都问我是不是病了,我实在没办法,才找张姐要了您的联系方式。”
妈妈听到之后皱着眉思索了一番,问她:“你说那房子是二手房?之前的房主你认识吗?”
女人摇摇头:“前房东不认识,是中介介绍的,说是前房主出国了,急着卖。我们当时就想着孩子上学方便,也没多问。”
妈妈想了想,刚要起身,奶奶就按住了她:“你别去,身子还没好利索,来回折腾再出岔子就麻烦了。让道儿跟我去就行,他也该多见识见识这些事。”
妈妈看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我心里又紧张又有点慌,想起小时候见的纸人和之前经历的事情,手心又冒了汗,可看着奶奶镇定的样子,我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女人家离我们小区不算远,打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那个小区看着挺新的,毕竟是学区房,但是看着总是有种诡异的感觉,声控灯很昏暗,忽明忽暗的,我们跟着女人往上走,脚步声在楼道里来回撞,听得人心里发毛。
刚到她家门前,我突然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疼得我赶紧捂住耳朵,眼前都有点发黑。
女人吓了一跳,刚要问怎么了,奶奶就伸手在我脖子后面拍了一下——那一下不重,可拍完之后,耳朵里的嗡鸣声一下子就没了,跟从没出现过似的。
“没事,是这屋里的邪气冲了他一下。”奶奶语气平静,伸手推开了房门。
一进门就是条窄窄的走廊,左边是厕所,右边是厨房,厕所的门没关严,留着道缝,里面黑黢黢的,没开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有股凉气从缝里钻出来。
厨房的窗户开着,风刮得窗帘“哗啦”响,跟有人在旁边抖布似的。
走过走廊才到客厅,客厅里没开灯,只有阳台透进来点光,整个客厅看起来灰蒙蒙的。
沙发上堆着几件孩子的衣服,茶几上放着没洗的碗,看着乱糟糟的,空气里飘着股说不出的味儿,有点像发霉的木头,又有点腥。
“卧室在这边。”女人进了这房子说话的声音就更小了,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东西一样,她领着我们往客厅旁边走。
那卧室门是关着的,女人伸手去拧门把手的时候,我看见她的手在抖。
推开门,一股更浓的凉气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卧室不大,一张床占了大半空间,床旁边就是梳妆台,镜子对着衣柜,正好形成一条直线。
梳妆台上面摆着些护肤品,瓶子上都落了层薄灰,一看就是好久没怎么用了。
奶奶没说话,径直走到衣柜前,伸手拉开了柜门,柜门“吱呀”一声响,特别刺耳,柜门刚打开,一股很香的木材味就飘了出来——那香味不像是普通的木头香,闻着有点冲,还带着点甜,闻久了让人头晕。
“这衣柜是你自己买的吗?”奶奶回头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