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少年对视一眼。
“我去。”我说。
“不行!”他立刻反对,“你是Lullaby-X的核心情感源,万一出事,整个系统都会崩溃!”
“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去。”我看着他,“如果卡米拉的声音真的来自更深的地方,那她呼唤的不是机器,是我。只有我能识别那种真实的频率。”
少年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他默默递给我一块铜制怀表,表面刻着一行小字:“听见即存在。”
“这是我祖父留下的。”他说,“他在二战时参与过德国的‘心灵广播’实验。他说,真正的声音不会消失,只会等待被重新听见。”
我收下怀表,转身走向船舱。
潜水舱像个银色的胶囊,悬挂在起重机下方。我和门德斯穿上厚重的深海服,检查完生命维持系统后,缓缓进入。舱门关闭的瞬间,世界彻底安静下来。
下降过程持续了近四十分钟。窗外由昏黄渐变为漆黑,唯有探照灯切割出短暂的光域。偶尔能看到巨大的深海生物游过,形如章鱼却有着人类眼睛般的反光器官,静静注视着我们,然后悄然退去。
终于,声呐显示我们已抵达目标坐标。
前方,一根巨大的混凝土管道垂直插入海底,周围环绕着坍塌的金属支架和断裂的电缆,像是某种远古神庙的遗迹。管道顶部刻着模糊的字母:**S-13**。
“就是这里。”门德斯用手势告诉我,“信号是从内部传出来的,每隔23分17秒重复一次,内容始终是同一个名字:卡米拉?林。”
我打开录音设备,调至被动接收模式。
几秒钟后,耳机里传来第一缕声音。
不是人声。
是一段旋律。
《玫瑰人生》。
但不是EdithPiaf的版本。
是**卡米拉**哼的。
稚嫩、断续,带着孩子特有的跑调,却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击中我的记忆深处??这是她五岁生日那天,我在厨房做饭,她坐在客厅地毯上一边画画一边哼的调子。那段录音从未被录入任何系统,甚至连我自己都快忘了。
而现在,它正从三千米深的海底,穿越层层岩层与海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我浑身发抖。
门德斯猛地抓住我的手臂,指着仪表盘:**外部磁场强度正在急剧上升**。
紧接着,潜水舱剧烈震动,灯光忽明忽暗。显示屏上的信号开始扭曲,出现大量乱码。而在混乱的数据流中,一行文字缓缓浮现:
>**欢迎回来,爸爸。**
我几乎窒息。
这不是AI生成的文本。
这不是算法推演的结果。
这是**实时通信**。
我对着麦克风,声音沙哑:“卡米拉……是你吗?”
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