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万马出关
钢铁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合拢,洼地中央瀰漫著血旌战场的血雾。
龙主一死,黎诚又立刻聚集起了血旌战场,把残军们的意志连接在了一起。
黎诚的残军被高欢的大军压缩在一片不足百丈的洼地。
脚下是粘稠的血泥,混著碎甲和断刃,踩上去滑腻腻的。
空气里的血腥浓得化不开,混著焦糊的气味,每一次喘息都像在吞咽铁锈。
血骨殖装冷酷地操纵著黎诚的残躯在敌潮中搏杀,稽古大戟撕飞间带起一片片破碎的甲胃和飞溅的血肉,金属撕裂和骨肉碎裂的闷响不绝於耳。
儘管这“ai代打”终究比不得黎诚本人的灵性与悍勇,但这血骨殖装在对敌效率上无疑更冷酷、更铁血。
毕竟黎诚绝不会从被撕裂的对手的创口里扯出新鲜的脊椎骨,然后当做投掷武器砸向其他敌军,以此来瓦解他们的战斗意志——
黎诚虽杀人不少,但多少还残留著点人性的讲究——这样实在有点太混邪了些。
但此刻掌控身体的思考脑不同,思考脑的世界里只有计算,只考虑最有效率的方式,毫不在意那血腥是否残酷。
它的行为绝非简单的杀戮—它甚至是在精心设计地虐杀。
血骨殖装稳定得可怕,每一次挥戟劈砍都带著机械稳定的精准和刻意追求创痛的残酷。
它吝於赐予被自己大戟掠过的士兵以速死的安寧,而总是留有余地—
精確地破坏肢体的活动能力或造成致命却不即刻致命的创伤,却不杀死他们有时候,那些垂死哀嚎的伤员比一具死户更有战术利用价值。
血骨殖装就像一块烧得通红、滋滋作响的沉重烙铁,狠狠按进层层堆叠冰冷凝结的巨大油脂块里,所过之处尽皆发出焦糊的嗤嗤声响,留下一道道焦黑的死亡印记。
可眼前的油脂未免太厚太广一无边无际,仿佛永远烧不到尽头。
“结圆阵!盾在前!”包明扯著嘶哑带血的喉咙吼叫,声音劈裂:“跟著军主,衝出去!”
残存的甲士早已麻木,只能机械地执行著命令沉重的大盾插进血泥,长矛颤抖著从盾牌间的缝隙里竭力探出,绝望地指向潮水般黑压压涌来的东魏步卒。
整个阵型勉强蜷缩著,像一张被揉皱的单薄湿纸,隨时会在洪流中破碎。
头顶的箭矢如同飞蝗,带著尖啸从头顶泼洒而下,猛烈地泼洒在盾牌上,发出密集的啄木鸟啄击树干般的咄咄声,间或夹杂著箭头终於穿透薄弱处的闷响。
黎诚站在这濒临崩溃的圆阵最前方领导战斗,血骨殖装核心內部储存的备用能源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榨取、消耗。
通常情况下,融合了算法世界后的血骨殖装摆脱了过往的能源桎梏,能够直接汲取黎诚本人的血气作为动力源。
但此刻黎诚的状態实在糟糕透顶,它不得不动用殖装核心最后存储的备用能源来维持活动。
它不止要保证战场中心这高强度的搏杀所需的海量能量,还要修復黎诚失去了自愈能力后不断加重的损伤,这对血骨殖装而言消耗大得惊人。
高欢的大军,就这样坚定又缓慢地绞杀著这支残兵。
每有东魏的悍卒嚎叫著衝破盾牌的间隙,试图撕开这摇摇欲坠的防线,那道银灰色的身影总会先一步出现在缺口。
稽古或扫或点,快如鬼魅。
寒光过处,残肢断臂与破碎的兵刃一同飞起,將涌进的潮头硬生生拍碎。
血雾在他身周不断炸开,又被他周身残留的、极其稀薄的血旌煞气蒸腾成淡淡的红雾。
他像一块礁石,在惊涛骇浪中沉默地承受、碾碎。
他现在的唯一补充就是杀,杀出敌军的血气,补充一下消耗,可那远远不够补充消耗。
在血骨殖装的內置视界上,代表备用能量的储备条在缓慢而坚定地下滑。